新规制经济学：助力垄断监管

    梯若尔的研究对中国的国企改革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在中国构建现代市场经济体制过程中，国企改革是重头戏。当前，正值国有企业深化改革的重要时期。国家一方面要让它们保持规模经济和市场竞争力，另一方面又要防止其利用垄断地位降低效率，就必须采取有效率的规制手段。因此，政府如何进行制度安排，破解垄断难题，实现最优规制，通过有效反垄断提高市场效率就变得意义重大。当然，中国有自己的现实国情，梯若尔的理论只能作为借鉴参考。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方学

    在现代国家里，自来水、电力、公共交通、邮政、电信等公用事业，一般都是由少数几家企业经营，甚至由一家垄断企业经营，而且大部分都是国有企业。之所以出现这种产业结构，是因为公用事业存在规模经济和互联互通问题。但问题随之而来，在缺乏充分竞争的情况下，这些企业可能会向消费者索取过高的价格，或者提供低效率的服务。那么，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

    201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梯若尔开创的新规制经济学，就为解决上述规制难题提供了可行方案。

    瑞典皇家科学院13日宣布，将201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法国经济学家让·梯若尔，以表彰他对市场力量与调控领域研究的贡献。诺贝尔奖委员会认为，梯若尔的理论为垄断规制研究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是“驯服”垄断寡头公司的利器。

    传统规制理论确有“短板”

    传统的规制经济学（regulatory economics）认为，要让专营公用事业的国有企业或私营企业保证效率，就必须对它们进行规制（或管制）。规制的主要手段是限制价格。标准做法是，让这类垄断企业按平均成本定价，使这类企业能够保持盈亏平衡；或者让垄断企业按边际成本定价，然后进行价格补贴。

    瑞典皇家科学院认为，在梯若尔之前，政策制定者推行简单的监管措施，包括对垄断企业进行价格管制，以及禁止竞争企业合并等，但梯若尔的研究表明，这些监管规则在特定状况下或许有效果，但在其他情况下则弊大于利。

    “这些规制方案在理论上都没有问题，但在实践中行不通。因为规制当局（例如交通局）并不清楚垄断企业（例如地铁公司）的真实成本，在信息不对称的前提下，垄断企业完全可能为了获得更多补贴而故意高报成本，并且缺乏降低成本的动力。”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聂辉华表示。

    监管缺失、大公司垄断市场，由此带来的非成本因素造成价格高企，类似市场的产物都不受社会欢迎。这种现象的背后，是效率低下的公司通过阻碍新的、更高效的公司进入市场而存活。

    如何在不伤害市场的情况下对这种现象进行监管？上世纪80年代以前，这曾经是学术研究的一大症结。但是，梯若尔为这一领域注入了新生命。新规制理论：垄断监管新选择“梯若尔作为现代规制理论（新规制经济学）的开创者，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实至名归。他在政府与市场、竞争与规制等关系方面的研究，为改进政府规制手段、促进市场竞争提供了理论依据和支撑。从梯若尔当初提出这一理论，到今天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充分说明了市场与规制关系研究的重要性。虽然很多发达国家在思考和实践这一理论方面已经做了很多，但这一问题仍具有持续关注的价值。”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方小敏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说。

    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各地在电信、电力、铁路、煤气、自来水等自然垄断产业中掀起了“管制改革”浪潮，放松管制、引入竞争、产权私有，由垄断走向竞争已成为世界各地自然垄断产业市场化改革的主导趋势。梯若尔的研究成果正在显现越来越广泛的应用价值。

    瑞典皇家科学院在颁奖词中写道：让·梯若尔的理论研究在诸多领域都作出了重要贡献，最重要的是，他在怎样理解和监管只有少数强大公司的产业方面有着巨大贡献。

    政府如何在不伤害市场和竞争的情况下监管垄断性公司？梯若尔给出的答案是审慎地适应每个行业各自的特定状况。

“20世纪80年代以前，政府在规范企业行为时的方式往往比较简单，比如不允许垄断企业涨价。梯若尔的理论则为政府监管市场、规制企业垄断提供了更广泛的解决之道和方法，包括采用价格方式，而不是简单采取行政手段。不同行业企业有不同特点，对待他们应该采取不同的措施和办法。”方小敏指出，在一系列文章和著述中，梯若尔阐述了设计这类政策的基本框架，以及如何让其适应于一系列行业，其覆盖范围从电信业直至银行业等，极为广泛。借助这些新的理念，政府可以更好地鼓励企业变得更具创造力，同时又防范它们伤害竞争。

“梯若尔关于市场与监管的研究，在当前社会环境中极具意义，尤其是正在从不发达市场向发达市场转轨的国家或地区。”国家发展改革委宏观经济研究院研究员常修泽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说，如果放任市场发展，可能会出现恶性竞争、企业串谋形成垄断。此时，需要平衡市场与监管的关系。“市场经济也会出现虫子，要适时捉虫。”

    对我国垄断监管有借鉴意义

    “梯若尔的研究对中国的国企改革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在中国构建现代市场经济体制过程中，‘国企改革’是重头戏。当前，正值国有企业深化改革的重要时期。中国的国有企业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寡头企业或垄断企业。国家一方面要让它们保持规模经济和市场竞争力，另一方面又要防止其利用垄断地位降低效率，就必须采取有效率的规制手段。因此，政府如何进行制度安排，破解垄断难题，实现最优规制，通过有效反垄断提高市场效率就变得意义重大。”方小敏表示。

    聂辉华也认为，梯若尔在研究中致力于解决企业在面对改革时虚报成本的问题，设定一种机制，使企业在面对政府监管的时候，能够更加真实地披露自己的成本信息。“从这个角度上讲，他的研究成果对当前的国企改革特别有借鉴意义。”

    “当然，中国有自己的现实国情，梯若尔的理论也只能作为借鉴参考。比如，在国有企业改革领域，国有产权制度安排与市场竞争的关系问题，目前依然没有答案。这些问题需要我国经济学、法学以及其他学科研究者，还有行业专家一起共同研究，找到相应对策。”方小敏表示。

    针对反垄断，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研究员张茉楠分析认为，垄断行业主要经历了三大根本性改革，即产权改革、经济自由化、规制改革。“梯若尔的模型对于反垄断政策制定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对产业组织、反垄断政策，以及政府规制方面也有极强的现实操作意义。”

    “当前，国内对规范垄断企业有着较高的要求，但如何规范不同行业和领域，应该采取什么执行方式还缺乏研究。在反垄断领域，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方小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