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把握风险 有效应对化解

    过去几年里，记者所住的小区周围，聚集了五六家房地产中介，有时到晚上10点甚至更晚，办公室里仍然灯火通明。然而，近几个月，就连仅剩下的一家也正在积极谋求“业务转型”——有的工作人员做起了快递业务，代业主收发快递，顺便打听有没有人想买房；有的整天坐在小区门口，向路人发放宣传单，而晚上则早早不见人影；挂在中介橱窗里的房源信息，也从出售变成了出租。在过去房地产市场“红火”的时候，上述情况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不过，现在他们坦言“整天没事可干”。

    今年以来，房地产市场的变化对固定资产投资影响很明显，进而给整个经济运行带来一定下行压力。

    7月29日，中共中央在中南海召开党外人士座谈会，就当前形势和下半年经济工作听取了意见和建议。会议强调，“当前经济运行正面临着一些困难，特别是出现了一些可能引发经济下行和风险增大的边际变化。”

    对于“风险”和“边际变化”，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的多位专家学者，都不约而同地将房地产行业所面临的不确定性摆在了首位。

    房地产下行势头仍在持续

    当前，我国产能过剩问题突出，房地产投资增速持续回落，这给固定资产投资带来较大压力。

    1～6月份，全国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同比增长17.3%，为近年来较低水平。同期的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同比增长14.1%，增速较前5个月继续回落。

    “房地产投资下降的势头仍然没有止住，到目前为止，销售情况还没有明显好转。”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研究员张立群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直言，“这是当前‘边际变化’的一个显著体现。”

    “增长新引擎暂时难当大任，而房地产等传统增长引擎仍在苦苦挣扎。”民生证券研究院副院长管清友向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房地产销售仍未见底，同时库存高企、融资偏紧，房地产新开工和投资见底更是遥遥无期。房地产下行周期之下，无论是相关的制造业投资还是家具家电建材消费都难以幸免。甚至在地方政府土地收入放缓的影响之下，基建投资的逆周期对冲作用也会受到掣肘。

    对于房地产投资下滑给经济运行带来的风险，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刘元春也表示了相似看法。“目前，房地产调整的深度和持续的时间已超预期，而且，未来仍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

    刘元春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一般来讲，房地产调整会经过几个阶段：第一阶段可能出现销售量下降，第二阶段会出现价格的局部微调，中小房地产企业在第三阶段则会面临资金问题，第四阶段便出现房地产市场结构的盘整，一旦进入第五阶段，价格将全面快速回落。

    “我国房地产市场结构中，大企业占了10%，剩下的中小房地产企业抗压能力普遍较弱。”刘元春认为，从我国目前情况看，房地产行业的调整还处于第二阶段，至于会不会到第三阶段，中小企业的承受力到底怎样，这其中还存在较大不确定性。“未来，究竟是通过价格和销售量缓慢回落而实现‘软着陆’？还是在价格缓慢回落后，突然出现‘甩卖’等大规模‘降价潮’？这其中的传递性究竟会怎样？这些问题必须密切关注。”

    PPI持续为负，企业营利能力堪忧

    从实体经济看，截至今年上半年，PPI（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已经连续28个月为负值，同比下跌已持续两年多时间，这在过去并不多见。一方面，这显示出我国经济总需求不足、制造业不振的局面没有得到根本改善。另一方面，值得注意的是，PPI处于下行通道，而企业用人成本又在不断攀升，工业企业面临的经营压力可谓不小。

    “在产能过剩的大背景下，投资转化为经济增长的边际效应不断衰减。”管清友认为，PPI和企业盈利能力近年来不断收缩，而投资率不降反升，这反映出相当一部分实体投资还比较低效。

    7月底，国家发展改革委经济运行调节局曾会同有关方面召开全国煤炭脱困工作会议，有观点认为，这也反映出对相关行业经营状况的担忧。

    “当前，化解产能过剩也使得一些企业盈利能力下降，部分企业呆坏账快速上升，而且其传递性比预期要大。”张立群认为，对过剩产能的化解引发了一系列债务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就会成为经济运行的风险点。

    不过，张立群也指出，当前我国经济增速仍保持在7%以上，大多数企业还拥有生存发展空间。未来，企业需要积极适应经济增速的变化，主动做出调整。

    疏堵结合，防范地方债务风险

    审计署去年底公布的数据显示，2014年和2015年，地方政府实有负债到期量分别为2.4万亿和1.8万亿。

    刘元春表示，当前，由于房地产市场调整所带来的土地流拍和相关税收征收困难，土地财政下滑比较明显。今年有超过2万亿的地方债务需要偿还，这里面可能存在局部风险快速上升的可能性，部分政府违约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相比之下，张立群抱有乐观态度。“总体来看，地方债都对应着相关资产，特别是不动产。对风险的评估，要结合经济发展的长远效益，同时，如果有其他资金支持，资金链也不会断裂，总体仍处在可控范围。”

    对此，财政部部长楼继伟在解读《深化财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时也曾指出，目前我国政府性债务风险总体可控，但有的地方也存在一定风险隐患，全面规范地方政府债务管理是当前一项重要任务。改革总的要求是，疏堵结合，开明渠、堵暗道，加快建立规范合理的地方政府债务管理及风险预警机制。

    未来，如何进行地方政府债务管理？楼继伟表示，地方政府债券自发自还试点还将继续扩大，同时要做好两项基础性工作。一是推行权责发生制的政府综合财务报告制度，即政府的“资产负债表”，向社会公开政府家底；二是建立健全考核问责机制，探索建立地方政府信用评级制度，倒逼政府珍惜自己的信誉，自觉规范举债行为。

    产业转移要考虑市场真实需求

    当前，东中西部地区之间的产业转移仍在加速进行。对于这一过程，刘元春表示，要密切关注经过转移的产业在当地发展的可持续性。

    一方面，国际金融危机以后，东部地区一批高耗能、劳动密集型产业加速向中西部转移，地方政府投入大量资金为承接产业做准备。“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一些本该淘汰的产能被转移了。国际金融危机之后，这些传统的高耗能、劳动密集型、低附加值的产业和项目，还没来得及投产，就失去了市场。这导致相关投资成为呆坏账。”刘元春表示。

    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的前期准备工作中，花费了大量资金进行征地、拆迁、建立工业园区，而后续资金却跟不上，这导致一些项目成了“半拉子工程”，而且，这种情况在中西部并不罕见。

    “这是未来经济运行中一个很重要的风险点。”刘元春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