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全球经济:U型反弹还是衰退?
2020全球经济推演:U型反弹、衰退还是危机——2020年全球经济展望更新(全球篇)
来源: 宏观长春 花长春 张捷 田玉铎 董琦
导读
疫情蔓延,我们推演全球经济形势,中国“深V反转”,下半年或达7%,部分国家技术性衰退,全球U型反弹概率高(40%),金融危机可能性不大(10%)。
摘要
疫情蔓延,3-5月不稳定因素较多,全球经济不确定性上升,未来如何演变,我们推演三种情形,发生危机概率并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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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深V反转,但一季度或只有1%的增速,后续政策力度势必加大,下半年增速或超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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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准情形下,部分国家和地区(如日本、欧元区等)在上半年将可能发生技术性衰退,但美国仍然能够维持1%左右的增速,全球经济大概率呈现U型复苏,全年或达2.7%。
疫情会改变经济趋势吗?若疫情时间比较长,需要密切观察这两大风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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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是否会触发金融危机风险点?关注五方面风险:1)全球资金空转所带来的资产泡沫;2)股市财富效应和居民消费信心的正反馈,(3)美国企业债务风险,(4)石油价格下跌对资源国财政打击和金融市场的二次伤害,和(5)意大利可能点燃市场对欧债危机的再次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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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对产业链、供应链冲击?疫情重灾区的亚洲——中日韩——也是制造业中心,在全球电子、汽车等产业链举足轻重。短期冲击有限,但跨国公司、海外政府则可能重新调整其全球供应链,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全球上半年流动性宽松加码,下半年或受通胀干扰。
正文
自2月12日我们更新中国经济年度展望以来,有两件事情明显超出我们的预期。一是中国复工、复产低于我们的预期:我们之前预计2月底中国(除湖北省)基本上能够全面复工,但现在明显不足。根据各地政府公布信息,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在2月底复工率在60-80%,而中小企业的复工率不足40%。另一件事情是疫情在海外突然蔓延开来,并引起了全球资本市场恐慌,导致股票、大宗商品等资产价格剧烈调整。2月28日,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日内瓦宣布,将新冠肺炎全球风险级别由之前的“高风险”提高到“非常高”。当前全球经济面临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后续难以预料的事情明显增多。本篇报告试图对未来经济走势做一番推演。
1、全球经济推演:U型复苏、衰退和危机的三种情形
1.1 疫情对全球经济影响传导和不同情形推演
海外和中国相比,中国的“封城”措施对防止疫情扩散起到了很大作用,而海外在控制疫情扩散方面将面临巨大挑战。但后续美、欧疫情会不会持续给市场带来恐慌情绪也是值得讨论的。美国等西方国家对疾病预防理念与我国有差异,后续也可能像甲流疫情的时候,不再公布感染数据。而且,欧美国家城市人口密度比亚洲低得多,后续也有可能不会像亚洲那样扩散。总而言之,后续疫情以及所带来的恐慌情绪、对经济的影响都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
面对如此大的不确定性,我们推演了全球经济发展可能的三种不同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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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准情形:中国疫情业已得到基本控制,全国(除湖北)将在3月底达到满产,湖北省将在3月中旬开始复工,4月底达到满产;而海外疫情将会持续升温,3月中上旬开始爆发,中下旬新增病例逐渐达到顶峰,4、5月疫情逐渐得到控制。主要国家的学校将会在疫情蔓延时期关闭,部分特大城市(如纽约、伦敦、巴黎、东京等)会加强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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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情形:中国疫情业已得到基本控制,全国(除湖北)将在3月中达到满产,湖北省将在3月中旬开始复工,4月中达到满产;而海外疫情将会持续升温,3月上旬爆发,中下旬新增病例逐渐达到顶峰,4月全球疫情逐渐得到控制。主要国家虽然短期关闭学校,但病毒毒性减弱,死亡率下降,世界各国不再公布感染人数等数据。主要特大城市的管制也不用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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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观情形:中国疫情虽基本得到控制,但复产过程中,国内疫情反复和输入性疫情不断干扰生产,全国(除湖北)将在4月中旬达到满产,湖北省将在4月上旬开始复工,5月底达到满产。海外疫情将会持续升温,3月上旬爆发,因为控制措施过晚而出现大面积蔓延,疫情在5月底才基本得到控制。部分海外大城市,如纽约、伦敦、东京、巴黎等,面临着半封闭措施。
在对每一种情形进行测算,我们都需要考虑以下几个环节:
第一步,中国的影响:经济一季度停摆通过需求和供应链影响全球经济,但总体有限;
第二步,美、欧、日、韩等国自身疫情影响:各国政府采取停学、限制人群聚集以及恐慌情绪所带来影响;
第三步,负反馈:海外经济下行,通过出口需求、供应链、金融风险等进而由对中国经济的形成负面影响;
第四步,政策的对冲:各国政府在疫情过程中,大概率采取一些逆周期货币、财政政策,宽松货币金融条件来对冲一些负面影响。
值得重视的是,若疫情持续时间较久(即悲观情形),将可能对全球经济形成二次需求冲击,以及全球产业链方面的明显冲击。也就是说,疫情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将会随着持续时间而呈现非线性上升。这里我们需要思考,有没有可能促使某些经济体脆弱部门发生危机。
经过初步估算以及和国内外投资者交流,我们对三种情形进行了主观判断,基准、乐观和悲观情形概率为40%,30%,30%。实际上,对于这种判断,我们可以理解后续不确定性太大,以至于没有特别的情形能让市场形成一致预期。在悲观情形中,也有不少投资者表示对经济、金融危机的担心。的确,全球经济有五大风险可能发酵成较大的冲突。但是,经济技术衰退,是不是必然意味着危机发生,不同的投资者看法分歧较大。
1.2 中国经济“深V反转”,下半年GDP增速或超过7%
与2月12日我们的判断相比,我们维持经济走势的判断,但需要对一季度和全年经济做下调(见国君宏观报告“中国经济将‘深V反转’”,20120212)。基于2月份PMI和最新的复工率数据,一季度经济活动明显低于我们之前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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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I数据显示1-2月份经济(环比动能)或只有过去五年平均的60-70%。我们比较2020年1-2月份主要行业的PMI均值与过去五年同期均值相比,发现第二产业中,制造业相当于历史均值的85%,建筑业相当于历史的73%;第三产业中,信息服务业最高,相当于历史的84%,住宿餐饮、交运、公共服务都低于70%(图2)。综合起来看,2020年1-2月份经济动能或只为过去五年平均水平的60-70%。PMI是环比指标,与经济活动环比动能明显相关(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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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份经济形势主要取决于复产进展,尽管有明显进展,但与我们之前的预期相比仍然偏低。当前复产率大概在65%左右,其中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为60-90%不等,中小企业不到35%。我们考虑到3月份后逐渐恢复。但复产过程困难重重,概况起来有三点:第一、人员不到位,一人难求;第二、原材料不够,成本上升;第三、物流跟不上,产品堆积在厂房。因此,很多企业即使复工也不急于复产。估计未来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或能改善。但这对3月份的数据形成挑战。
介于这些新的变化,我们下调一季度GDP增速,由之前预测的3.9%至1%,而且仍有一定的下行风险(图4、5)。若制造业、建筑业、信息服务业等能够先尽快复工复产并在后续加速生产,一季度GDP更有可能达到3%左右的增速,当然这是一种比较乐观的情形。下行风险就在于海外疫情对全球产业链形成较大阻碍,以及上述的国内复工三大困难迟迟得不到解决,一季度也不能排除负增长的可能,即悲观情形。
至于经济二季度到四季度走势,确定性比较大的是深V反转,后续持续反弹,但程度则取决于海外疫情的发展和我们政策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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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上半年,全球经济将受疫情困扰,供应链、需求因素将使得我国出口明显低于趋势。海外疫情刚刚开始,防疫理念也与中国差异较大,不具备中国“封城”类似措施的可能,因此疫情蔓延、爆发到企稳所需时间肯定要比中国的时间来的长。不过,后续可以缓解恐慌情绪的是,一方面病毒本身,随着全球气温升高而传播能力减弱,而且病毒传播中毒性有可能减弱,本来不高的死亡率(钟南山院士:2.3%,比流感高些)仍有可能下降;另一方面,各国政府、央行将会以宽松的政策来应付到来的不确定性。综合起来,中国经济一季度下行以及海外疫情本身的发展将会对所有国家产生影响,这也会使得我国二季度出口将会比较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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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季度将会在政策大力支持下出现明显反弹,对冲海外疫情对我国出口的负面影响。今年上半年,我国经济增速大概率靠内需,尤其是投资,而消费和出口则可能是经济拖累项。上半年财政基建的发力、货币信贷“放水”将帮助经济增速在二季度复苏至正常水平,扣除出口拖累,二季度增速大概率在5.5%左右。政策的力度将会随着海外形势的变化而变化,全球需求越差,我国政策力度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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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下半年全球同步复苏,中国经济增速或在7%以上。虽然悲观情形下,全球经济在衰退中可能促发一些风险因素——我们会在接下来部分讨论这些风险因素——但真正金融危机发生概率不高,这也基本上是投资者的共识。但各国政府、央行将肯定对疫情带来的不确定性和全球市场的动荡做出反应。这些因素将会促使下半年全球经济同步复苏。那时我们可能需要担心通胀会不会给政策造成很大障碍。
综上所述,一季度比我们之前预期弱很多,而且二季度也会受到海外疫情的困扰,致使政策力度要比我们之前预期的要大。我们预计一季度下行到1%之后,将反弹至二季度的5.5%和下半年的7.3%,全年为5.3%,仍然可以完成我国小康社会目标。
1.3. 疫情持续时间较长,全球经济U型复苏,部分国家技术性衰退
(一)疫情通过中国经济冲击或间接拖累全球经济增速0.1-0.2个百分点
中国经济一季度停摆,给全球供应链和需求产生了较为明显的冲击,或拖累全球经济达0.1-0.2个百分点。中国GDP占全球比重已经达到16%左右,贡献全球经济增速约1/3。一季度如此冲击,对全球影响非常明显,无论是供应链还是需求的角度。我们利用分布滞后自回归模型考察了中国对G20中其它主要经济体之间在2010Q1-2019Q4期间的“外溢效应”。结果显示中国经济对巴西、日本、韩国和印尼等国增速影响或达40%左右,即中国经济下行1个点,这些经济体增速放缓0.4个点左右(图6)。这一结果并不令人意外,因为这些国家的对中国市场非常依赖。俄罗斯、印度和欧元区对中国需求的弹性大概在20%左右,即中国经济下行1个点,这些国家增速将放缓0.2个点左右。美国、南非对中国经济依赖程度较轻,不太受中国影响。
(二)海外疫情蔓延,直接拖累全球经济增速或0.2个点
考虑到各国不同的防疫理念和措施,海外疫情对经济影响不在于停摆,而在于工作时间下降或者工作效率下降、人群聚集活动减少对消费的影响、资本市场震荡所引起的财富效应等。目前,疫情相对严重的海外国家已经采取了较为严厉的防控措施,例如意大利封闭了10几个市镇、韩国延期学校开学、日本也要求停办公演等文化活动(图7)。美国、英国、德国等国家估计后续也会采取相应的防疫措施,例如学校停课等。但欧美国家人口密度不如亚洲国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疫情的严重程度。
全球近20年来的主要传染性疾病中,2009年美国甲流和2015年韩国的中东呼吸综合征或对当下经济有所参考意义:
(1)2009年美国甲流
2009年H1N1流感起源于墨西哥,然后传播到美国及世界各国,世卫组织于2009年4月25日宣布该流感为“国际关注的公共卫生突发事件”(Public health emergency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6月11日时任世卫组织总干事长陈冯富珍宣布40年来首次全球流感大流行(flu pandemic)。对此,美国政府于2009年10月24日宣布国家紧急状况,该紧急状况持续一年,到2010年10月结束。期间美国超过726所K-12学校关闭,影响超过36万名学生。
受疫情影响,人员流动受到限制,而学生的停课也导致了家长的看管需求增加,进而影响了工作的强度。美国2009年第二季度增速由一季度的-3.29%进一步下滑到-3.92%,下滑约0.6个百分点。
(2)2015年韩国的中东呼吸综合症
韩国在2015年5月出现第一例中东呼吸综合症患者,随后随着疫情的扩散,韩国的防疫措施不断升级。到2015年6月5日,韩国超过1160所学校暂时停课,包括大约400所幼儿园和10所大学,高峰期达到2000所。不过,中东呼吸综合症在韩国得到了较快的控制。到2015年7月份新增病例就下降为0例。虽然疫情持续时间较短,但是也给韩国造成了较大的冲击。
期间韩国的消费信心和制造业信心指数都出现了明显的下滑。对经济总量的冲击不甚显著,2015年二季度的GDP较一季度下滑约0.5%,但由于疫情结束较快,三季度快速反弹,二、三季度平均增速为2.6%,略高约第一季度的2.5%。
此次疫情严重程度似乎与上述疫情可以比较,传染概率高但死亡率等较低,持续时间或在2-3个月,美、欧、英、日等国政府或会关闭学校,特大城市更加灵活办公等。按照这些工作效率的损失,这些受影响的美、欧、英、日、韩等国在上半年季度损失0.5-0.6个百分点。
(三)疫情或拖累全球经济增速总共达0.3-0.4个点,全球经济或呈U型复苏
基准情形下,疫情或直接、间接影响全球经济或达0.3-0.4个点,至2.7%增速,而非此前预测3.1%。其中,美国受影响为0.3个点左右至1.6%,欧元区为0.5个点左右至0.4%,日本则受损0.6个点左右至-0.1%(图10)。大部分经济体上半年受到冲击,而下半年则在政策作用下明显复苏,呈现U型走势。
2.疫情可能改变趋势两大风险点:金融危机和供应链中断
尽管WHO官员和部分专家学者不断警告,但疫情在海外蔓延还是市场始料未及的,从而在上周引发了全球市场巨大震荡。展望下一阶段,全球资本市场还会出现如此情况吗?当前恐慌是过度了还是只是一个开始?
要回答上述问题,我们须回答疫情会改变经济趋势吗?若疫情只是对短期经济一个冲击,后续在政策支持下必然恢复,那当下自然是过度恐慌,因此也是一个绝佳的配置时机。但若疫情不光改变经济节奏,也改变趋势,导致全球潜在产出下行,则当前可能是大调整的开端。虽然现在有很多不确定性,但是我们认为疫情改变经济趋势似乎只在古代发生,现代很少见到。
如果说疫情能够改变经济趋势的话,那一定是疫情持续时间较长,从而促发了什么因素使得全球出现经济或者金融危机,或者是使得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出现大问题。对于这两方面,我们的确看到风险点,但不是我们的基准情形。
2.1 触发全球金融危机的五个风险点
2008-09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经济复苏至今,肯定在大多国家积累一些不平衡,因此关于全球经济衰退的预期不断,关于美国股票市场大幅调整的担忧也时常会回到市场。
坦率地讲,预测什么时间发生金融危机,几乎不可能。预期猜测不可能预测之事,不如“退而结网”,梳理下容易触发危机的风险要素。这里我们主要梳理五方面值得重视和关注的因素。
第一、金融市场恐慌持续发酵,刺破美国十年牛市累积的泡沫,引发流动性危机。2019年全球经济下行,美联储等主要央行大力度宽松,美股估值高位、全球资金在金融市场空转明显,流动性挤兑容易引发危机(图11)。我们看到近期TED利差短时间内急剧飙升超过30。虽然仍处0-50bp的正常波动区间,但疫情(无法得到有效控制)快速发酵→美国泡沫被挤出→金融市场流动性危机这个危机链条不容忽视。而我们同时看到,美联储是最大的流动性提供者。目前,美联储的利率几乎处于1975年以来低位(图12)、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规模距离2008年来高位不远(图13),这些又制约了货币政策应对危机的空间和效力。
第二、当前股票价值在美国家庭财富占比已经持续超过房地产,若美股进一步下跌,消费将会受到非常大的冲击,支撑美国经济的个人消费支出有停摆风险。资产价格上涨或下跌导致消费者财富增加或减少,消费支出相应地增加或减少,最终导致总产出的增加或减少。美国的股市与居民储蓄、消费者信心有着明显的正向关系(图15、16)。若股市出现明显调整,则居民消费信心、消费支出大幅滑坡,会降低企业产能利用率,或导致企业债务出现问题。
第三、美国当前债务结构畸形,企业部门债务已创历史新高,还债压力大,而家庭部门则债务相对较轻。流动性危机→曲线倒挂→融资、债务链条断裂→引发信贷危机,是第三条潜在危机链。当前美国债务率偏高,已经达到GDP的75%,大部分为过去10年中所累积的,但幸好目前偿债比例不是特别高(图17)。市场对于美国企业债务由来已久,2019年信用评级机构对美国杠杆贷出现了降级潮,但信用利差并未受此影响。美国家庭部门的债务率总体不高,尤其是房地产贷款相对比较低,但学生贷、汽车贷上得比较快(图18),存在一定的流动性挤兑风险。
第四、能源价格暴跌,或导致石油出口国出现财政紧张,进而使得石油美元回流石油出口国,进一步导致国际资本市场流动性紧张。受新型冠状病毒影响,日前英国伦敦油价下跌近3%,已到达2019年1月以来的最低水平,同时这也代表着国际油价将跌至一年来的最低点。截至当地时间2月27日收盘,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下跌2.77%,报收52.18美元/桶;WTI原油期货价格下跌3.37%,报收47.09美元/桶。作为全球性交易市场,能源金融市场主要面临的宏观风险因素一方面来自于主要能源产区的政治局势,另一方面则来自于全球经济的增长情况。世界主要资源国家面临着能源价格的下跌,不得不抽离其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资金,从而加剧全球金融市场的波动,从而加大全球经济下滑的概率。
第五、意大利债务风险或引起市场对欧债危机的回忆。意大利的疫情对欧洲经济也是一个重要的扰动。以主权债务的CDS价格以及意大利的国债收益率来看,市场对意大利的债务违约风险的担忧程度略有提升,但是较2018年5月因意大利民粹政党上台而导致的风险溢价飙升相比仍然温和。
意大利债务率据欧洲欧盟27国的首位,截至2020年1月达到114%,一般政府债务未偿还余额达到2.02万亿欧元,约合2.2万亿美元。短期债务偿还压力也比较大。而意大利经济增长一直偏弱,旅游业又是其重要的产业。疫情的出现必然影响其旅游业的发展(图21)。此外,上次欧债危机所遗留的银行不良资产的问题依旧构成潜在的风险(图22)。
2.2.疫情对全球供应链、产业链冲击是一个改变趋势的风险点
此次疫情冲击的是东亚制造业中心对全球产业链地位。中、日、韩在全球电子、汽车、化工等领域非常重要。疫情使得供应链、产业链中断,尽管时间较短,但也使得大型跨国公司意识到供应链风险。疫情之后,产业链或将进行分散可能是难以避免的风险。
2.2.1.中国——世界工厂 中间品核心“供应商”
中国是全世界唯一拥有全产业链的国家,拥有39个工业大类、191个中类和525个小类,是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从而形成了一个行业齐全的工业体系。
根据联合国的贸易数据库(UN Comtrade Database),利用2018年的数据测算得到,中国对64个国家的中间品的出口占该国进口中间品比重超过10%,其中对美国占比15.6%、对日本占比14.9%、对印度占比11.8%(图23)。
从对全球经济影响的重要程度的角度出发,我们选取了汽车产业链和电子产业链初步评估中国疫情对这些产业链的影响。
(1)汽车产业链
中国是汽车生产和销售的大国。根据Bloomberg的数据统计,2018年中国销售汽车2800万辆,占全球汽车销量的34%,汽车生产2780万辆,约占全球汽车生产的29%(图24),中国汽车产销占全球版图的三分之一。
据《美国汽车新闻》发布的《2018年全球汽车零部件配套供应商百强排行榜》,中国(含香港地区)有六家企业上榜,其中延锋以2017年营收142.78亿元位列第16位。而且除了国内企业外,海外巨头如排名第一的德国博世也在中国建有大量工厂。根据博世官网披露博世在1909年进入中国市场。2018年,博世在中国经营着59家公司,销售额达到1126亿人民币。截至2018年12月31日,公司在华员工人数约为60000名,是博世除德国以外拥有员工人数最多的国家。考虑内外资企业,中国在全球汽车供应链中具有重要影响。
疫情发生后,韩国现代由于两家关键供应商线束零部件短缺,成为第一家在中国以外停产部分工厂的大型汽车制造商。2月6日,菲亚特克莱斯勒首席执行官麦明恺(Mike Manley)对路透社表示,如果零部件生产和运输中断的情况进一步恶化,该公司欧洲一家装配工厂的生产可能在2月底或3月初面临危机,被迫停产。通用汽车公司(General Motors Co., GM)旗下两家主要美国工厂的工会管理人士警告称,随着密歇根和得克萨斯运动型多用途车(SUV)和卡车工厂的某些零部件耗尽,可能会出现更大面积的停产。
以海关报关的HS码分类下的87章——车辆及其零件、附件、但铁道及电车道车辆除外为考察对象,我们统计了中国该章产品出口占全球进口的比重,该比重已经从2000年的1%附近提升到了5%,反映出中国汽车供应链在全球的地位的变化(图25)。此外,我们筛出从中国进口该类产品前10的国家,这些国家的汽车生产可能受到中国延期复工的影响较大,排名前列的为美国、日本、墨西哥、德国、加拿大、俄罗斯和韩国等(图26)。
(2)电子产业链
疫情发生后,苹果的主要制造商富士康将其2020年收入增长预期从3%至5%下调至1%至3%,理由就是病毒的影响。作为电子行业龙头,富士康的收入预期的调整,从微观层面给我们提供了关于疫情对电子产业链影响的评估依据——影响电子产业收入或达2%。从细分行业印制电路板看,该行业属于各类电子设备的基础元件,偏上游,全球产值600亿美金以上,52%的产能在中国大陆,是电子产业链开产的重要一环。
在宏观层面,我们继续利用进出口的数据,以海关HS代码下的85章(电机、电气设备及其零件;录音机及放声机、电视图像、声音的录制和重放设备及其零件、附件)作为电子产品的代表。从中国出口占全球进口的比重看,目前我国的出口已经占到了全球进口比重的23%(图27)。而从主要进口的国家和地区可以发现,中国香港可能涉及较多转口贸易,但从中国大陆进口金额排名第一,随后是美国、中国台湾、日本、德国和韩国等(图28)。
2.2.2. 日本——核心原材料地位突出 雁阵转移辐射东亚
(1)聚焦中间品出口 概览区域影响
根据联合国的贸易数据库(UN Comtrade Database),利用2018年的数据测算得到,日本对21个国家的中间品的出口占该国进口中间品比重超过10%,考虑到日本在经济转型的过程中,加大对核心原材料的研发力度,因此,其中间品供应的重要性也不容小觑。2019年日韩出现的贸易风波,日本一度宣布包括“氟聚酰亚胺”、“光刻胶”和“高纯度氟化氢”3种材料将限制向韩国出口,该举措给韩国半导体行业带来重大冲击。据市场统计,全球超过1/2的半导体材料和1/3的半导体制造设备均源自日本。
在中间品出口中也体现出了产业转移中的“雁阵模式”的特点,日本对台湾地区、澳大利亚、泰国、新西兰、菲律宾、韩国、印度尼西亚等国家和地区的中间品出口占这些国家和地区的比重位列前列,对中国的出口的中间品占中国进口的比重为11%。
(2)聚焦具体出口商品类别 观察核心产品冲击
以HS2位码下的商品来具体分析可能因为日本受到较大影响的产品类别。2018年,照相及电影用品日本的出口占到全球进口比重的38.68%,其次则是车辆及其零件、乐器及其零件、光学等精密仪器等。进一步分析2位码下的72(钢铁)和38(杂项化学品),在这些大的类别中,日本出口的是较为精尖的原材料,钢铁大类下单价超过1000美元/吨的占比超过19%,杂项化学产品主要为载体催化剂、单晶硅片、水泥、混凝土用添加剂等占74%。
从日本出口占全球进口占比较高的产品可以看出,日本在光学、精密仪器等领域及核心原材料领域具有重要地位。因此,日本的生产如果受到较大冲击,可能会导致全球的工业生产陷入设备及核心原材料的“卡脖子”的境地。
具体看,工程机械方面,液压泵阀、回转结构等高端零部件方面的影响,国内液压件前装市场100-110亿市场空间,国产厂商占比仅为10%左右,大部分依赖进口,其中来自日本川崎等厂商的进口最多,从海关数据统计得出,第84章机械铲、挖机和装载机回转结构2018年总进口14亿美元,其中来自日本8.8亿美元,依赖度62.4%;第84章用于油液传动和气动传动的阀门进口20亿美元,其中来自日本6.5亿美元,依赖度32.3%,国内恒立、艾迪等厂商液压泵阀、马达等产品已经得到主机厂配套,但目前份额还是很低,目前都在扩大产能,加大研发力度。
机器人本体方面,2018年国产厂商份额32%,较17年提升5个百分点,2019年国内工业机器人产量下滑,但是国产工业机器人产量为14万台,较2018年12万台提升15-20%,即国产份额依然在提升。日本主要本体厂商包括发那科、安川、三菱电机、那智不二越等,估计整体份额在30%以上,虽然部分厂商在国内也有工厂,但日本厂商核心零部件生产基本在本土,因此这部分供应大概率受到冲击。RV减速器基本被日本厂商垄断,RV减速器基本被纳博特斯克垄断,份额在80%以上,谐波减速器哈默纳克份额也非常高,工业自动化趋势在这波疫情影响下预计将提速,供给端冲击下给国产本体厂商(如新松、埃斯顿、拓斯达等)和核心零部件厂商(如绿地谐波、中大力德等)带来机会。
(3)聚焦两大产业链 评估电子和汽车行业的冲击
汽车产业链领域,日本的出口占全球进口的比重从1992的35%快速下降到2000年的15%左右,随后又缓慢下降,目前维持在10%左右的比重。这一过程也体现了日本的产业转移的迹象。而从日本进口汽车相关产品位居前列的国家包括美国、中国、阿联酋、澳大利亚等,分布相对分散。2018年,中国从日本进口的汽车相关产品的规模为182亿美元,占中国全年进口的比重为22.3%,份额较大,对中国的影响较大。不过,日本车在国内生产的时候,基本上零部件都已经实现了中国国内生产,因此日本疫情对日系车总体影响不大。这里国内企业替代日本企业供应零部件的可能性也比较低,一般来说,车企换供应商的考核时间至少需要2年左右。
对电子产业链而言,如前文所提及的,日本在经历产业转移以后,在电子领域聚焦在核心的材料和设备,从大类的产品出口占全球进口的比重看,占比在不断的下降,但是考虑其对核心元素的把握,并不能忽视其所产生的重大影响。2019年日本半导体设备出货额约为180-190亿美元,占全球半导体设备销售额的30%以上(美国预计40-50%),若疫情导致日本半导体设备供应出现问题,短期将对国内晶圆产线造成冲击,中长期利好国产替代。
对全球供应链,尤其是半导体这块,半导体材料、半导体设备、被动元器件、某些细分芯片(如MCU、功率半导体、摄像头芯片等)有一定影响。在半导体设备方面,全球市占率达到30%以上(细分领域如刻蚀、清洗有50%以上),而材料方面则更多,达到60-70%。在被动器件(电容电阻等),市占率也达到50%以上。在摄像头芯片,Sony一家独大,占到50%以上。在微控制器和工业半导体方面,占到20%。
而从日本进口电子相关产品的国家中,中国(包括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几乎占进口金额前十国家和地区的一半,可见日本电子产业对中国的重大影响。就中国大陆而言,中国大陆2018年进口电子相关产品的金额为5216亿美元,其中从日本进口为443亿美元,占比8.5%。
不过,中美贸易战后,国内晶圆厂已经累了库存,比正常需求大了2-3个月。而且,当前整个生产放缓,对半导体的出货需求也降下来了。因此如果疫情在一个季度能够控制住的话,国内受日本影响相对可控。
2.2.3. 韩国——承接转移 船舶电子影响大
(1)聚焦中间品出口 概览区域影响
根据联合国的贸易数据库(UN Comtrade Database),利用2018年的数据测算得到,韩国对10个国家的中间品的出口占该国进口中间品比重超过10%,并且占比超过10%的国家中仅有中国是相对的生产大国,而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相对而言则为资源型国家。从中间品出口占比及国家分布的角度看,韩国对全球产业链的冲击或相对较小。
(2)聚焦具体出口商品类别 观察核心产品冲击
从HS码2分位的具体商品来看,韩国在大类商品的占比较日本而言并不突出。占比最高的是89章船舶及浮动结构体,韩国出口占全球的11.97%,这是韩国造船业在全球影响力的体现。2018年全球新增造船订单是1195艘,2892万CGT(修正总吨数)。其中韩国造船企业获得了251艘和1236万CGT的订单,所占比例超过四成。与造船业相关的金属产品的出口占全球进口的比例也相对较高,如钢铁、铅锌制品等。除造船产业链条外,85章下的电机电气设备及零部件的占比约7.23%,是韩国电子行业全球地位的体现。
从商品的结构来看,目前中国在造船、电子产品领域都在快速发展,韩国的独特性和垄断性地位下降。韩国对全球产业链的冲击和影响相对日本和中国可能更小一些,而且更多可能表现为机遇,有利于中国在韩国传统的强势领域如造船、电子产品(如半导体)领域实现赶超。
(3)再次聚焦两大产业链 评估电子和汽车行业的冲击
从汽车相关产品出口占全球进口的比重观察,韩国的汽车行业经历了近20年的份额扩张器,从1992年的1%左右扩张到2013年的15%左右,随着中国的份额的提升,韩国汽车相关产品的出口的全球占比有所下降,目前在4%左右。相关产品主要出口美欧及澳大利亚,对中国的出口在2018年约为23亿美元,而中国当年进口该类产品的规模为815亿元,占比为2.8%,影响相对有限。中国在汽车领域具有对韩国进行替代的机会。不过,对韩系车的供应链可能存在较大的问题,主要是其零部件实现国产化的比重较低,一般都是从韩国运输过来。
从电子产业链观察,韩国相关产品的出口占全球的比重在4%-7%区间内波动,2018年的数据显示占比为6.4%。相比于汽车行业,韩国电子行业在全球的影响力更强。中国从韩国进口的电子相关产品的规模也较大,2018年达到1000亿美元,占中国全年相关产品进口的19%,占比较大。考虑到中国台湾地区、中国香港也位列从韩国进口电子相关产品前10的行列,整体对大中华区的影响是较大的。
韩国产业链相对比较封闭,一般都是整机出口,零部件也是供应当地企业,如三星电子,他们对全球供应链影响主要在于存储器这块。利用HS码的六位码的分类,中国从韩国进口的85章商品下,存储器产品进口达到639亿元,占比达到64%。
3.上半年全球流动性宽松较为确定,下半年或受通胀干扰
疫情进一步巩固了全球宽松的格局,2020年开年以来,多国央行已经开启了降息的进程。在全球经济弱复苏的背景下,全球央行在2020年依旧以宽松为主基调,宽松的货币政策成为对冲金融市场和经济的重要抓手。
2020年较为关键,是美国总统大选、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日本举办奥运会之年。在这关键年份,出现疫情,打乱很多政府年初部署,也意味着后续宽松力度将会更大。
美国,我们预计美联储上半年或降息75个基点。2020年2月28日,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紧急发表声明,表示将紧密关注疫情的发展情况并随着做好应对的准备。
欧洲和日本,在美联储的带领下,预期欧央行也会采取宽松措施。相比于降息,为了保证银行业的利润,欧央行可能进一步加大QE力度,进行长期再融资操作,为市场进一步提供流动性。而日本则可能进一步开启QQE。
中国,财政和货币配合进行逆周期调节。预计财政赤字率达到3.5%,专项债规模也将突破3.5万亿元。央行或将定向降准100个基点,下调LPR40个基点和存款基准利率25个基点。
风险提示:各国政府在疫情期间,对通胀容忍程度较高,但疫情之后,通胀的确有可能对政策和市场运行形成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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