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革命中的煤炭：从燃料变原料

    全行业亏损面超过70%，有50%以上的企业出现减发、欠发和缓发职工工资的现象；二季度销售利润率仅为3.7%，再创近10年来的最低水平，比全部工业平均利润率水平低1.8个百分点……这是一组近期煤炭产业的数据，这一切都表明这个产业仍陷入困境。

    今年6月13日，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六次会议继十八大之后再次提出推动中国能源革命，并明确了大力推进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着力发展非煤能源，形成煤、油、气、核、新能源、可再生能源多轮驱动的能源供应体系的思路。中国能源革命与煤炭产业关系重大，中国经济导报就中国能源革命与煤炭产业发展的相关问题专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央财经大学中国煤炭经济研究院院长岳福斌。

    发展混合所有制势在必行

    中国经济导报：如何定义我们正在大力推动的能源革命？现行的体制，尤其是在煤炭行业，还有哪些问题？

    岳福斌：能源革命是基于人类社会生产力水平不断提高的基础上，发生的能源生产和消费以及与其相关的产业转型升级、结构优化、技术进步、体制与机制创新等重大变革，是一个以新能源取代旧能源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能源系统演变更替过程。

    能源革命在全世界已经发生了多次，每一次都带来了能源生产消费方式的重大变革。当然，由于生产力发展水平不一样，各国、各行业之间的能源革命具有差别性。我国这场能源革命的总目标是建立现代能源供应保障体系，具体目标是加快形成能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的“两型”社会、建立多元的能源供应保障体系、促进技术进步和产业转型升级、推动能源体制机制创新、实现开放条件下的能源安全。

    我国现有的能源体制存在着很多问题。比如如何对待民营经济问题。以煤制油为例，我国目前煤制油规模最大、技术最好的是民企伊泰集团，但2008年却被叫停，全国只保留了神华集团的两个项目。事实上，在伊泰集团持续的大量科研资金投入与科研人员的辛勤付出下，我国煤间接液化技术才拥有了国际领先的自主知识产权，煤制油产业也才有了目前的发展局面。因此，必须要转变观念，给民营经济平等的国民待遇，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要给企业经营自主权，通过企业自主行为，推动产业转型升级，促进煤炭的高效清洁利用，加快煤炭产业能源革命的步伐。

     煤制油还是煤制气

    中国经济导报：近日，国家能源局对煤制油气出台了以“适度发展”为主旨的产业政策。而煤制油气也一直以来被看做是煤炭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途径。煤制油气在我国的产业前景如何？

    岳福斌：煤制油和煤制气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相比而言，在我国更应该大力发展煤制油，即煤炭的液化。很多人认为我国能源资源结构的现实是“富煤、缺油、少气”，事实上并不准确，油确实缺，而气在我国储量是很丰富的，只是开采难度大。在气的方面，我国应该着力于开采技术，着力于如何更好地将气开采出来。把煤炭这种不可再生资源变成实际上并不缺少的气，实在是一种浪费。

    将煤炭液化变成油才是非常明智的选择。煤制油兴起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当时的德国为了解决战争中的军车用油问题，开始研发煤制油，并成功保障了战争期间全德国的军车用油。煤制油的真正产业化是在二战以后的南非。

    我国的煤制油产业从日本侵华时期就已经开始。新中国成立后仍在生产。大庆油田的开发一度使我国摘掉了“贫油”的帽子，煤制油的产业化也就此打住。随着我国工业化的发展，石油对外依存度不断地提高，国家又开始鼓励煤制油研发、示范和“适度发展”。

    对于煤制油产业发展的认识一直没有统一，一直有人在反对。反对者的理由主要有三点：其一，国际上石油储量丰富，如果能买到油，没有必要耗费煤炭去变油。其二，煤制油不经济，耗费煤、油、水、电几种资源换一种资源不划算。其三，从环保的角度来看，煤制油浪费水，在水资源已经短缺的情况下更不划算。

    我认为这些看法都很片面，我国发展煤制油产业意义重大，一是可以克服石油资源供给瓶颈；二是可以化解石油对外依存度过高的风险；三是可以有效解决煤炭产能过剩问题；四是可以促进煤炭产业转型升级；五是可以推动优势企业发展；六是有利于增强我国在愈演愈烈的国际能源战中的优势。

    能源革命须科学推动不能盲动

    中国经济导报：自党的“十八大”部署推动中国能源革命后，政府针对能源领域的不同产业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企业也自发进行了力所能及的转型升级，比如大唐高井用燃气发电机组取代燃煤发电机组、神华舟山的超临界机组等。您认为这些措施是否科学合理？是否符合能源革命的大趋势？

    岳福斌：推动我国的能源革命要注意两点，一是得看准了再推；二是在推动的过程中不能盲动。盲动主义带来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所以能源革命必须得有统一的领导、统一的革命纲领、统一的规划目标，走具有中国特色能源革命的道路。为什么一定要强调有中国特色？现在有人说中国要“禁煤”，根本不可能。煤炭不仅能直接作为燃料，也可以作为化工原料。

    煤电企业既要顺应能源革命的大势，也要结合自身的情况。比如大唐高井，把所有的燃煤机组变为燃气机组。这是有条件的，一是得有资金，二是得有气源。这不是所有的燃煤电厂都可以做到的。神华舟山35万千万的超临界燃煤机组的能达到几乎零排放的工艺要求，这也是今后煤炭消费的方向。但也不是所有企业都有这样的技术和能力。推动和开展能源革命要量力而行，实事求是，不能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