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股东“清仓式减持” “扫地茅”科沃斯高估值故事难续

　　从市值突破1400亿元到失守千亿元大关再到重新收复，科沃斯机器人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科沃斯”，603486.SH)股价，在短短20天时间里走出了一波过山车般的行情。

　　8月5日，科沃斯重返“千亿市值俱乐部”，市值定格在1042亿元。而在7月16日至23日，科沃斯股价在6个工作日内三度跌停，市值较7月15日的高点折损约436亿元，直至7月28日收盘，科沃斯股价下探至172.03元/股，市值失守千亿元大关。

　　因股价在一年内曾一路飙升近1000%，科沃斯被业内誉为“扫地茅”(扫地机器人中的茅台)。从市值冲顶到高位跌落，业内人士将矛头直指科沃斯此前发布的一份减持公告。公告指出，公司首发股东泰怡凯电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泰怡凯”)因自身资金需求，计划清仓所持科沃斯的全部股票。

　　在首发股东“清仓式减持”背后，科沃斯面临的法律纠纷不断、应收账款高企和“重营销轻研发”等问题，也成为投资者关注的焦点。

　　对于首发股东泰怡凯清仓离场的疑问，科沃斯方面在发给《中国经营报》记者的书面回复中表示：“公司股东泰怡凯背后为投资机构ID，其作为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在基金存续期内有兑现投资项目收益回馈其基金出资人的义务，因此其减持目的均为自身资金需要，属正常操作。”

　　首发股东“清仓”离场

　　根据科沃斯此前披露的公告，公司股东泰怡凯因自身资金需求，泰怡凯拟减持1028万股，预计减持不超过公司总股本的1.80%，“本次减持计划是由于泰怡凯自身资金需要进行的减持，不会对公司治理结构、股权结构、持续性经营产生影响。”

　　公开资料显示，泰怡凯成立于2009年6月，注册地位于香港，曾是科沃斯为海外上市搭建的红筹架构下的公司。2013年，知名投资机构IDG向科沃斯注资2000万美元，并通过一些列股权操作成为泰怡凯的幕后控制人。

　　两年后，科沃斯决定以境内运营主体在国内上市，并于2016年6月29日对境外公司架构进行拆解，但IDG仍借泰怡凯持有科沃斯9.1245%的股权。公司在2018年上市后，这一股权占比被稀释至8.21%。2019年5月30日，上市一年后限售股解禁仅两天，IDG便开始分三轮实施套现计划，先后分8次减持3570万股公司股份，合计套现21.89亿元。

　　经过轮番减持，IDG截至目前所持股本恰为总股本的1.80%。也就是说，这一次减持将是IDG最后一轮压轴“清仓”行动，一旦顺利实施将实现套利约20亿元。而加之此前三轮的减持获利行动，IDG将以超40亿元的套现收获从科沃斯退场。

　　“IDG作为公司上市前唯一的外部投资人，2019年至2021年一直是稳步减持。作为私募基金有回收资金的责任，IDG退出对公司不存在大的影响。”在科沃斯7月23日召开的电话会议上，公司董秘将IDG的“清仓式减持”原因归结为私募基金回收资金，并称公司经营一切正常，没有出现负面变化。

　　科沃斯方面也向记者表示，IDG作为财务投资者，其减持行为不会对公司的日常经营造成任何影响，公司也无权对其减持资金的流向进行了解和干涉。

　　不过，对于公司的这一解释，资本市场和投资者并不买账。相关信息显示，7月16日至23日，科沃斯在6个工作日内迎来了第三个跌停，市值较7月15日的高点折损约436亿元。

　　第三方研究机构透镜公司创始人况玉清分析认为，IDG作为投资机构，本身遵循“在一级市场进入，从二级市场退出”的投资逻辑，“这种投资机构一般都会选择在股价高点退出，从而给二级市场投资者的信心造成一定冲击，甚至会引发股价的持续下跌。”

　　资本博弈变局环生

　　投资机构除了秉承快速获取回报的原则，也深谙“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风险规避之道。而这也牵出了一段IDG与科沃斯持续八年的博弈往事。

　　天眼查信息显示，曾就职于科沃斯的吕庶白、赵小田和岳忠春三名员工集中槽至竞争对手追觅科技(天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追觅科技”)。2019年9月，科沃斯以违反竞业限制协议为由，在苏州市吴中区人民法院对上述三名员工及追觅科技一同提起诉讼。

　　据了解，追觅科技于2017年获得小米投资并加入小米生态链，负责吸尘器、高速吹风机等智能清洁家电类目。其中，在扫地机器人领域，追觅科技宣称已攻克避障难题，引领视觉导航机器人从2D进入三维立体新纪元。

　　不过，科沃斯早在审理过程中就放弃了对跳槽至追觅科技的员工进行追责。天眼查显示，2020年6月10日，科沃斯向苏州市吴中区人民法院申请撤回起诉，案件受理费、财产保全费和公告费等均由科沃斯进行承担。

　　而就在科沃斯撤诉3个月后，尚为公司大股东的IDG则高调宣布领投追觅科技，参与公司近亿元的B+轮企业融资。IDG资本合伙人连盟彼时表示：“在行业‘贸工技’的演化过程中，中国理应涌现出更多不断追求技术创新与迭代的‘中国智造’，追觅科技就是在这时代里孕育出的新生代企业。我们认同追觅科技的长期愿景，并看好它旺盛的生命力。”

　　彼时，科沃斯为何突然申请撤回诉讼？是否与IDG计划投资追觅科技有关？对此，记者追问科沃斯方面时，对方并没有就撤诉原因做出解释，仅称追觅科技侵犯公司商业秘密以及违反不正当竞争法的事实已由当地市场监督局予以调查取证、认定，并给予追觅科技及相关人员行政处罚，“IDG作为私募股权投资基金，有权投资符合其投资逻辑和方向的企业，我们对此持开放态度”。

　　近日，就在外界认为IDG有意放弃科沃斯转而扶持追觅科技时，科沃斯与IDG共同投资的上海钛米机器人股份有限公司正在进行科创板挂牌上市的相关运作。

　　科沃斯方面对此表示：“公司有自己的投资方向和投资逻辑，我们也愿意同任何与公司在投资理念等方面有共识的企业或基金展开积极的合作。”

　　“重营销轻研发”争议

　　根据公司2020年年报，科沃斯坚持“双轮驱动战略”，在打造以扫地机器人为主的科沃斯品牌的同时，不断发展定位高端智能生活电器的添可品牌，同时高度重视国外市场。

　　不过，在业绩实现高速增长的同时，科沃斯也陷入了应收账款高企和“重营销、轻研发”等的争议。

　　科沃斯2020年报显示，公司应收账款攀升至12.88亿元，较上年同比增长近40%，占当年72.34亿元总营收的17.8%。

　　同时，在2018年至2020年，自称“创新驱动型企业”的科沃斯研发投入分别为2.05亿元、2.77亿元和3.38亿元，研发投入占比为3.60%、5.21%、4.67%。其中，2020年前三季度，科沃斯的研发费用约为0.70亿元，研发投入占比1.7%，直到当年最后3个月，科沃斯研发费用才猛增2.68亿元，将研发投入的营收占比拉高至4.67%。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科沃斯对营销方面的投入却显得格外大手笔。记者查阅公司历年年报发现，科沃斯2018年至2020年的市场推广费分别为5.03亿元、5.89亿元和8.36亿元，分别为当期研发投入的2.45倍、2.13倍和2.47倍。

　　“公司主营产品均为面向消费者的业务，销售费用金额高于研发费用金额属正常现象，行业内公司也基本如此。”科沃斯方面在书面回复中直言，部分产品市场属于发展初期，需要行业内的领先企业通过消费者教育方面的投入持续引领并扩大市场规模。

　　“扫地机器人属于消费级产品，这种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往往并不在于核心技术端，而是在于公司品牌，这也是为什么公司销售费用会经常高于研发费用。”况玉清直言，具体到科沃斯来说，就算依靠营销拿下了大部分市场，但技术壁垒还是不能忽视，如果研发投入跟同行业可比企业差距过大，公司的长期估值也会受到影响。

　　据了解，科沃斯一直对标国际扫地机器人企业iRobot，该公司从2013年开始的研发费用占比就一直稳定在10%以上。根据iRobot公布的2020年业绩，公司实现总营收超过14亿美元，研发投入占比达11%，在全球拥有超过1500项专利。

　　专利技术是公司核心竞争力的最直接体现。但科沃斯在2018年至2020年年报中并没有披露报告期内公司所取得的相关专利数量及类型。唯一可查的专利信息是，科沃斯此前在招股书中披露称，截至2017年12月31日，公司及子公司拥有境内发明专利191项、境内实用新型专利262项、境内外观设计专利170项、境外专利26项，合计649项境内外专利。

　　面对记者的追问，科沃斯方面表示，“截至2021年3月31日，公司境内外取得的专利总数达1000余项”，但公司并未说明具体的专利类型。

　　此外，科沃斯近日还公告称，因基建工程建设受新冠疫情的影响，无法在计划时间内达到预订可使用状态，拟对募投项目“机器人互联网生态圈项目”的建设期延长1.5年。

　　据了解，“机器人互联网生态圈项目”可提升产品的智能化程度、满足消费者需求痛点，由此保持公司在行业内的技术领先地位。对于项目延期问题，科沃斯方面在书面回复中表示，募投项目延期不会对公司的技术水平造成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