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科院学者:养老挑战超发达国家 延迟退休是大势所趋

　　杨志勇/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根据近几年的预算报告，当年的全国社会保险基金收支均有结余。2013年收支结余5898.81亿元，年末滚存结余43441.85亿元；2014年收支结余5517.34亿元，年末滚存结余50408.76亿元；2015年收支结余5303.66亿元，年末滚存结余57002.33亿元；2016年为4353.59亿元，年末滚存结余63294.67亿元（2016年决算数为65425亿元）。总之，全国社会保险基金年末滚存结余持续增加，但每年收支结余持续下降。

　　在正常情况下，只要收支有结余，社会保险基金就可以正常运行。但是，中国社会保险基金收入中的相当部分来自财政补贴，值得关注。2013年-2016年，社会保险基金获得的财政补贴收入分别为7371.5亿元、8446.35亿元、10198.15亿元和11104.34亿元。可见，从总体上看，社会保险基金的运行已经在很大程度上依赖财政补贴。仅仅根据2016年的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决算，当年财政对社会保险基金的补助为7633.54亿元，其中，财政对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补助为4703.41亿元，大于当年的社会保险基金收支结余。

　　根据2017年11月27日财政部网站发布的2016年社会保险基金决算，2016年基本养老保险费收入22407亿元，基本养老金支出24829亿元。如果没有财政补贴收入4291亿元，那么2016年收支结余2737亿元不仅无法实现，年末滚存结余不会升至36577亿元，而且还会出现赤字。这样可以理解为，超过2200亿元的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缺口是通过财政补贴得以弥补的。没有财政补贴，基本养老保险基金运行将出现困难。

　　各地养老保险基金运行情况又有较大差异。根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部长尹蔚民在2017年3月1日在国新办发布会所提供的数据，养老保险基金运行好的省份，可以保障50个月的支付，而特别困难的省份，当期就收不抵支，累计结余基本用完。这和各地人口抚养比差异有关，负担轻的省份人口抚养比为10：1，负担重的则达到1.2：1。10个人抚养1个老人，和1.2个人就要抚养1个老人，负担差距太大。人口抚养比的差异又是人口老龄化程度不同所导致的。

　　划转国资，做实养老个人账户

　　各地的差异意味着如果能够实现养老保险基金的全国统筹，即提高养老保险基金的层次，那么许多养老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但是，统筹可能要求负担轻的地区将积累下来的养老基金用于负担重的地区，不公平问题会因此产生。养老保险所对应的个人账户是有主人的。按照现有的制度规定，这部分资金的受益者应该是缴费的个人。而且，现在负担轻的地区人口也有老龄化的那一天，当那一天到来时，那里的养老保险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部分地区遇到的难题只是未来难题的预演，这些地区只是先行迈入老龄化社会的地区。随着人口预期寿命的延长和人口出生率的下降，各地的人口老龄化程度都会加深，因此仅靠地区间的调拨腾挪资金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养老保险基金缺口问题的。

　　养老保险基金的缺口除了年度的财政补贴弥补之外，还需要另行开辟财源。缺口问题的产生是“老人”（从来没有缴费的人）和“中人”（建立账户之前没有缴费，账户建立之后开始缴费的人）视同缴纳养老保险费的资金一直没有注入或注入不够所致。个人账户“空账”问题一直是养老保险基金正常运行的大敌。如果养老保险制度没有改变，那么唯有做实个人账户，做大个人账户，养老保险基金才可能应对未来人口老龄化的挑战。

　　不做实个人账户，就只能挪用资金，结果是那些有资金的个人账户或全部或部分转变为空账。不做大个人账户，那么当物价上涨特别是养老服务价格上涨（可能因需求扩大而急剧上涨）时，太小的个人账户不足以应对未来的挑战。做大做实个人账户，仅仅要依靠个人的力量是不现实的。

　　11月18日，国务院发布《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实施方案》，方案规定的10%划转比例不算高，与2009年国务院印发的《境内证券市场转持部分国有股充实全国社会保障基金实施办法》所要求的转由社保基金会持有的股份比例——10%一致。按照2009年的那个办法，在境内上市的含国有股的股份有限公司，在IPO时将实际发行股份数量的10%，转由社保基金会持有。由于《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实施方案》对所划转国有资本的投资有明确的规定，因此，所划转的国有资本到底能够弥补多大的社保基金缺口还不容易确定。但是，这么做正好体现了国有资本应该发挥的作用，也是与老职工的社会贡献相符的。划转10%的比例只是一个开端，如果养老保险基金仍然不足，比例的进一步提高仍然是可以接受的。国有资本存在的目的本来就应该是为全体国民服务的。而且，未来也不应排除划转的国有资本只能作为财务投资之外的选项，一次性变现国有资本充实养老保险基金在必要时也是可以接受的。

　　中国人口未富先老，养老保险所面对的挑战远超过发达国家。发达国家的退休年龄普遍比中国大。从根本上看，老人都是由工作中的人赡养的，形式上可以是老人直接用货币购买商品和服务，但从实质上，这些商品和服务只能由工作的人来生产。因此，延长退休年龄也是大势所趋，它可以作为划转国有资本方案的有益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