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能源合作：不能只谈“钱”

    能源合作历来是中俄战略协作关系的重要议程之一。然而中俄能源合作并非坦途，2004年开始“马拉松”式的中俄天然气谈判，历经10年，终于在2014年宣告结束。今年6月25日，俄罗斯总统普京访华，根据中俄两国发布的联合声明，在经贸合作领域，两国将保持双边贸易稳定快速发展势头，逐步优化贸易结构，创新合作模式。

    对此，业内专家指出，中俄贸易投资主要集中在能源领域，但贸易合作模式尚属初级，投资呈现“一边倒”趋势，主要是中国对俄投资，俄罗斯对华投资罕有，还有价格因素常使中俄能源领域谈判常陷“胶着”状态。“相较于政治关系，经贸合作是中俄关系的短板。两个大国应大力改善双边贸易结构，同时在传统能源合作的基础上，拓宽合作领域。”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李勇慧指出。“高质量的经贸合作，应由贸易、投资，逐步提升至技术和人员交流。”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国际部副处长、高级经济师王海燕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

    初级的贸易模式和“一边倒”的投资模式

    谈及中俄能源领域的合作问题，中国前驻吉尔吉斯斯坦、拉脱维亚、哈萨克斯坦、乌克兰大使姚培生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指出：“中俄在能源领域的合作是从2000年左右开始的，但进展非常缓慢。比如中俄天然气谈判，从2004年开始启动，中间磕磕绊绊，直到2014年才谈下来。普京还笑谈‘中方喝了不少我们的血’。”在中亚多国担任驻华大使的姚培生指出，俄方在经贸方面缺少长远规划，一路“西”行，以至在乌克兰危机出现，遭遇欧美制裁，叠加大宗商品价格暴跌，俄罗斯在资金方面捉襟见肘。俄央行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俄资本净流出总额达569亿美元，外国对俄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大幅下滑。

    不得已，俄罗斯开始了“向东看”，在亚太地区寻找投资者。数据显示，中国已成为俄罗斯第一大贸易伙伴和重要外资来源国，2015年中国进口俄原油超过4000万吨，同比增长28％。“继沙特之后，俄罗斯是中国第二大原油出口国。无论是石油还是天然气，俄罗斯只是把产品卖给中国，以换得资金。缺少在油气领域的共同开发、技术合作和人员交流。”王海燕在与俄方谈判中发现，“我们希望中方的企业参与到天然气管道修建中，不仅能带动中国产能‘走出去’，也可以和俄方进行技术交流，但俄方只是希望中国提前支付用于修建天然气管道的费用。”

    在姚培生看来，中俄能源合作还处于初级阶段，在中俄两国对外贸易中，俄对中国以出口能源、原材料为主，进口以轻工产品及食品为主；而中国对俄出口正相反，以出口轻工业产品及食品为主，进口以能源原材料为主。

    近年来，随着两国进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中国出口商品结构已经从原来的纯粹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向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过渡，机电产品所占比重不断增加，服装、鞋帽等传统大宗商品在逐年减少，高技术、高附加值产品出口比例也有所上升。“在俄对华的贸易中，尽管贸易额有了大幅提升，但贸易结构仍然落后。俄罗斯继续维持着以资源品出口为主的经济增长方式，俄中经贸合作潜力没有获得有效发挥和扩展。”王海燕指出，投资仍是“一边倒”，只见中方赴俄投资，罕有俄方来华投资。

    据报道，2014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与俄罗斯联邦中央银行签署了规模为1500亿元人民币（8150亿卢布）的双边本币互换协议，旨在便利双边贸易及直接投资，促进两国经济发展。互换协议有效期三年，经双方同意可以展期。

    谈判中的价格问题实质是缺少对中方的信任

    中俄天然气谈判历时数年，谈判关键在于价格。姚培生指出，谈判中的价格问题实质上还是反映了俄方在能源领域还缺少对中方的信任。“俄罗斯一直在寻找油气出售给东西方国家的价格平衡点。”王海燕指出，但从2014年6月起，国际原油价格持续逐月下跌，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自最高价每桶115美元在2014年一度跌至每桶46美元，跌幅超过60%。“俄罗斯不得已改变原来的做法。这也是中俄天然气谈判能取得成功的因素之一。”王海燕说。

    作为能源资源储藏大国，能源生产是俄罗斯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俄罗斯一直利用油气资源优势增强本国在全球能源市场的地位。作为全球原油出口第二大国家和天然气出口第一大国家，在国际油气市场上，俄罗斯发挥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俄罗斯提出的《2030年前能源战略》的主要目标之一即是，“最有效地利用自身的能源资源潜力，强化俄罗斯在世界能源市场中的地位，使国家经济得到最大实惠。”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副研究员徐洪峰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

    但在欧美接连推出能源开发战略后，俄罗斯逐渐感受到了“威胁”。根据俄罗斯《2030年前能源战略规划》，计划在东西伯利亚、远东、极地周围，以及北冰洋大陆架地区建立新的油气综合体；尽管欧洲仍将是俄油气出口的主要方向，但俄罗斯整个油气出口的增长将主要取决于东部方向的超前发展。

    数据显示，2012年，油气收入占到俄联邦预算收入的52%以上，油气出口份额占到国家出口总额的70%以上。其中，79%的原油、76%左右的天然气出口到德国、英国、土耳其、荷兰、法国、意大利等欧洲国家。但是，欧盟在2010年推出《2020能源战略》，提出到2020年使可再生能源的份额提高到20%、能效提高20%的目标，并且提出要增加从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油气进口，通过开发新的进口渠道，确保油气供应安全。此外，美国也出台了《未来能源安全蓝图》，提出“能源独立”的目标，加大本土能源开发，减少海外油气进口。“在此背景下，俄罗斯提出通过能源出口多元化保障能源出口的战略，除了传统的欧洲市场外，大力拓展亚洲及新兴国家油气市场。”徐洪峰指出。

    期待能源领域的创新合作

    页岩气革命对能源格局产生了巨大影响。近几年，美国、加拿大等北美国家页岩气、页岩油等非常规能源资源的开发进一步影响了俄罗斯现实和潜在的油气出口。中俄能源领域的合作如何实现合作创新？

    王海燕提议，跟俄罗斯合作不仅仅是提供资金，应参与俄方的上游勘探、共同开发等领域，同时在下游把能源深加工增加附加值，拉动就业带动税收，参与全产业链的融合发展，进而实现能源可持续发展。“俄方在这方面开放程度还不够，期待俄方的准入。”

    驻俄罗斯大使李辉近日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中俄下一步的合作方向包括：能源上下游一体化开发，建立中俄创新合作对话平台，产能和联合制造合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