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化宽松：美国且退且观察

    4月30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决定继续削减量化宽松规模，从5月开始每月购买长期债券规模将缩减100亿美元，至每月购债450亿美元。这是美联储连续第四次以相同的力度减少购债。一些经济学家认为，美国退出量宽造成的影响仍不容小觑。

    同时，美联储重申，高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仍然合适，在量化宽松结束后，在“相当长时间内”将维持当前接近于零的目标利率。

    一柄双刃剑

    量化宽松是由日本央行首先于2000年提出。2008年，以雷曼兄弟破产为标志，全球性金融危机爆发，当年11月，美国首次推出了量化宽松政策。时至今日，该政策已经进行了3轮——自2008年11月25日，美联储首次公布将购买机构债，标志着首轮量化宽松政策的开始，到2012年9月15日美联储开始推出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已经引领美国经济走过了6个年头。

    而美联储当年此举的中心考量，无疑是重振疲软的美国经济，扭转其在世界经济中格局愈益下降的颓势。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经济研究部副部长张永军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美国经济在国际金融危机中遭到重创，量化宽松向市场注入巨额资金，首要目的就是要创造更多就业机会，以缓解高失业压力。

    与此同时，张永军强调，奥巴马政府作出了实行经济模式转型的决策，即从内需独轮拉动型转为内需与出口双轮拉动型，大力促进出口，量化宽松对此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美元大幅贬值的背景下，提升美国经济的市场竞争力，大幅增加外贸出口。

    张永军表示，量化宽松的初衷也不能忽视，那就是“以此促使美元大幅贬值，来稀释其高消费、寅吃卯粮所欠下的庞大外债”。

    美联储把量化宽松当作提振美国经济的“终南捷径”。从短期看，此举的确可以收到“利多”之效。其中包括为美国增加财富，提升美国股市股价，同时大幅提高其出口。然而，量化宽松是一把双刃剑，既有“利多”的一面，也有“害多”的一面。从长远看，这对美国弊多利少，甚至是“饮鸩止渴”。

    对此，张永军表示，美国经济的疲弱在于其经济深层次结构恶化，金融机制失灵和极端自由主义模式的弊端。美国政府一味增投货币，对其经济只能产生一时的激励效果而不会有长远功效，还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而且，“美联储推出量化宽松弊政使趋于衰弱的美元雪上加霜。”张永军指出，各国为防范美元大幅贬值导致本国所持美元资产大幅缩水，强化实行外汇储备和国际金融投资多元化，不再仅靠美元和美国这一棵大树。

    退出有风险

    有推出就有退出。6年的量化宽松使美国经济看上去很美，但其本质是用流动性的过度供给，抬升资产价格，造成一定的股市和房市泡沫，以此带动投资和购房消费。它不支持、不利于实体经济和技术创新，会推迟经济内在性强劲增长的到来。如果养成经济对量化宽松的依赖，将有严重后果。这一点，美联储也很清楚。

    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4月28日公布数据显示，今年美国经济增长创3年来最低速开局，第一季度经济仅增长0.1%，几乎陷于停滞。但是，一季度的疲软没有令美联储恐慌。美联储4月30日的声明指出，“近期美国经济活动增速加快，而此前冬季美国经济活动增速大幅放缓，部分是由于天气原因。”

    由此看来，美联储对于美国经济逐渐走出“寒冬”很有信心，这也使美联储增加了继续退出量化宽松的信心。

    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世界经济研究室副主任张茉楠在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虽然美联储对于量化宽松的实施期限没有规定，但如果经济数据和前景出现大幅波动，量化宽松的节奏应该会进行调整。她进一步分析认为，如果按照现在的进度计算，到今年的四季度将会完全退出量化宽松。

    张茉楠强调，虽然美联储决定减少购债，但购债仍在继续，整个资产负债表还在扩张。未来的风险点在于减少购债后，美联储是否会对资产负债的情况进行调整，市场对此将拭目以待。

    “外溢”效应不容忽视

    美国退出量化宽松不但影响本国，还有很强的“外溢”效应，即对世界经济产生重要影响。

    这几年，美联储在不断扩张资产负债表的同时，也如洪水猛兽般将流动性释放到新兴经济体，导致国际资本流入，本币升值，甚至通货膨胀加剧；而当美联储进入缩减购债周期时，新兴经济体又面临资本外流，国内流动性紧张，从而引起国内金融波动的局面。

    对此，张茉楠表示，以中国为例，资本外流可能导致国内“资金池”流动性趋紧。鉴于美元在决定全球流动性方面的核心作用，一旦美联储开始逐渐减少每月的证券购买计划后，全球的货币基数将由滞止转为下降，这是导致国际资本回流的重要推动力，势必导致中国“资金池”水位下降。

    而且，“人民币贬值预期强化将加大偿付性负债风险。”张茉楠指出，尽管现在我国持有大量的外汇，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避免人民币贬值预期。在次贷危机和欧债危机的高峰时期，海外市场就一度出现过人民币贬值预期。

    “这将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张永军表示，如果人民币单边贬值预期持续时间较长，国内企业会增加外币资产和人民币负债，还可能引发国内家庭用美元存款替代人民币存款。由此一来，国内货币市场的流动性供应、资产价格以及对我国经济的信心都会面临巨大冲击。

    不打无准备之仗。应对美联储逐步退出量化宽松，短期和长期的准备都不可少。对此，张永军指出，要从汇率政策、货币政策以及资本管制等方面做好缓冲，加快经济结构调整步伐，增强应对美联储退出的政策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