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推演：特朗普会重演尼克松和里根吗？

　　文丨明明债券研究团队

　　报告要点

　　2020年总统大选在即，特朗普虽具有作为现任总统的选举优势，但是人口结构、民调和中期选举结果都令特朗普的连任之路显得不太顺利。目前2020年总统大选选情不明朗，而特朗普再次当选的意愿强烈，会更加强化其对货币政策的干预从而创造低利率的环境，使美国货币政策转向宽松。

　　2020年美国大选即将拉开帷幕：美国总统大选实行选举人团制度，选举人团由代表50个州和首都特区的538名选举人构成，除缅因州和内布拉斯加州以外，其他州由取得该州多数选民支持的政党获得其拥有的全部选票，总统大选结果在2020年全国大选当天11月3日可确定。竞选活动一般会持续18个月。

　　作为现任总统的特朗普在争取连任方面有一定优势，但是经济、就业、通胀、选民结构和民调结果正在给特朗普造成压力。现任总统往往有一定得票先发优势；在美国宪法正式修正为美国总统不可连任至第三期后，至少完成一任任期的9位总统中仅有两位未赢得第二个任期。由此来看特朗普取得连任有一定的优势，但是特朗普本身并非常规政客，其2016年大选取胜的经历也有一定偶然性，如果民主党可以争取2016年大选中6个摇摆州的几个关键州就有较大几率取胜。目前选民结构和民调结果均不利于特朗普，而经济成绩单也不如特朗普上任之初设计的亮眼。2018年中期选举，部分红州转蓝也引起了特朗普政府的警惕。

　　在美国总统寻求连任时美联储货币政策往往有偏宽松趋势。即使认为需要加息，美联储也往往有意规避在大选重要时间点附近做出强硬的鹰派举动，以免造成市场恐慌。历史上两个总统干预美联储决议的典型案例均发生在换届选举之年，经济表现虽非能否连任的唯一影响因素，但是未能连任的总统一般在经济方面成绩不如人意。

　　结论：目前2020总统大选选情不明朗，而特朗普再次当选的意愿强烈，会更加强化其对货币政策的干预，从而创造低利率的环境，以有利于经济的增长从而帮助其再次当选。2018年中期选举部分州的态度转变、经济扩张的略显弱势、选民结构的变化等因素都在给特朗普及共和党造成压力，特朗普有充分的理由干预货币政策创造低利率环境，并且已经在试图干预美联储决策。这一因素将加速美联储态度的转变，为美国货币政策走向宽松加码。

　　正文

　　美国大选重要时刻表

　　美国总统大选实行选举人团制度，选举人团由代表50个州和华盛顿特区的538名选举人构成，除缅因州和内布拉斯加州以外，其他州由取得该州多数选民支持的政党获得全部选票，总统大选结果在全国大选当天就可以确定，而以大选为目标的竞选活动一般会持续18个月。大选的过程可以细分为5步：

　　（1）选举年年初至年中：两党分别确定各自总统、副总统候选人和竞选纲领

　　（2）年中至全国大选：总统候选人争取选民，重心在于摇摆州

　　（3）选举年11月第一个星期一进行全国大选，2020年全国大选日期为11月3日

　　（4）进行选举人团投票，参众两院举行会议清点选举人团投票结果，但实际上由于各州选举人投票情况根据该州全国大选选民投票情况决定，总统大选的结果在全国大选当天就可以确定。

　　（5）总统就职典礼，一般在大选后的次年。

　　参与者与选情分析

　　现任总统在争取连任方面有一定优势。根据历史数据现任总统在参与连任选举时往往有一定得票先发优势。自1901至今的118年内，所有未在任期内辞职或去世的总统中仅有4位未能成功连任：威廉·霍华德·塔夫脱、胡佛、吉米·卡特、老布什，未能连任的原因或为美国面临着严重的经济问题，或为遇到有损总统形象的黑天鹅事件。宪法正式修正为美国总统不可连任至第三期后，至少曾经完成一任任期的9位总统中（被暗杀和被迫辞职者除外）仅有2位未曾赢得第二个任期。由此来看特朗普要取得连任有一定优势，但是需要注意特朗普本身并非常规政客，其2016年取胜的经历也有一定偶然性。

　　不及预期的经济情况正在给特朗普带来压力。美国经济虽然目前没有明显的衰退但也并不令人满意，2018年美国全年GDP增速2.9%，创三年来新高但不及特朗普政府设定的目标3%。进入2019年，通胀率始终低于美联储设定的目标，新增非农就业人数两度低于十万人，均值低于2018年，这些数据给想要交出亮眼经济成绩单的特朗普政府造成了压力。

　　人口构成的变化也不利于特朗普维持其支持率。NBC报道分析了造成特朗普赢得2016年大选的选民结构因素：倾向支持民主党的非裔美国人群体投票率比2012年低4%，而该群体的民主党支持率从2012年的88%下降至2016年的80%。2020年没有大学学位的白人群体占比从2016年的46%将下降两个百分比至44%，而支持民主党的群体占比则有所上升，选民结构的变化并不利于特朗普赢得连任。

　　民意调查显示特朗普支持率落后于民主党候选人。民主党两位富有竞争力的候选人拜登和桑德斯分别于当地时间4月25日和2月19日宣布参与总统竞选。现任总统特朗普6月8日宣布参选。由福克斯新闻频道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合作的民意调查显示，特朗普支持率低于拜登将近10个百分点；盖洛普7月公布的民意调查也显示拜登和桑德斯的民意支持率均高于特朗普。由于选民抽样等环节有可能造成调查偏差，所以调查结果有时与实际民意偏离，如2016年大选结果揭晓前民意调查并未成功预测特朗普的取胜，民意调查仅供参考，不能全盘决定大选的胜负。

　　若以2016年大选结果为起点观察，民主党依然有较大机会赢得大选。宾夕法尼亚州公共事务顾问Keith Naughton博士7月8日撰文将两党选举人分为“安全州”（在该州得票领先幅度超过10%）和“摇摆州”（在该州得票领先幅度仅为5%）。从2016年大选情况来看民主党得票情况更稳定：特朗普在2020大选开局时可能获得的204张得票中126张来自于安全州，78张来自于摇摆州；民主党183张来自于安全州，18张来自于摇摆州，共计201张。民主党的机会在于，在2016年大选出现了较多的摇摆州，其中三个州特朗普得票领先幅度不足一个百分点。2020年大选中民主党只需要从共和党手中赢得“倾斜州”中的两个：密歇根州（16张）和宾夕法尼亚州（20张）就会有相当几率取胜。

　　若想赢得连任，摇摆州的选择是关键。2016年大选摇摆州多达6个：俄亥俄州、佛罗里达州、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而过去4次总统大选的摇摆州均为一到两个，2016年最终的得票情况为特朗普304张，克林顿227张。2018年中期选举部分红州、摇摆州（威斯康星、密歇根、爱荷华、缅因）转蓝，使得民主党获得众议院控制权，共和党依旧掌握参议院控制权。这一结果为特朗普政府敲响了警钟，但近期的中美贸易摩擦和对墨西哥贸易政策可能持续影响摇摆州对于特朗普的态度。

　　从历史来看未成功连任的总统在经济方面表现均不如人意，且在争取连任的大选年关键时间点经历过明显的经济衰退。二战以来至少在职一个完整任期的美国总统中有两位连任失败，在吉米·卡特和老布什争取连任的大选年度，GDP增速都曾经历过剧烈下跌。第一个任期和大选年度的经济情况虽不是唯一影响连任的因素，但也是重要影响因素。一个特例使奥巴马取得连任时美国经济表现不佳，但是奥巴马的贡献在于其为了减少金融危机对美国的影响而做出的努力。

　　历史上大选期间美联储货币政策情况回顾

　　一般而言，在美国总统寻求连任时美联储货币政策会有偏宽松趋势，即使认为需要加息，美联储也往往有意规避在大选重要事件点附近做出强硬的鹰派举动，以免造成市场恐慌。下文对两个典型案例进行分析。

　　（一）1972年尼克松寻求连任

　　执政党总统行为：1972年是尼克松争取总统连任之年，自71年末，尼克松开始联络美联储主席伯恩斯，伯恩斯最终统一适当放宽货币政策，期间美联储将贴现率从5.0%多次下调至4.5%，并下调联邦基金基准利率。尼克松威胁伯恩斯称总统有权任免美联储委员。自71年年末到大选前一个月，尼克松不断向伯恩斯要求更宽松的货币政策，取得了伯恩斯两次下调贴现率、同意提高货币供应增速的妥协。

　　后续影响：美联储背离货币政策规律，大选年通过宽松货币政策刺激经济、压低失业率。事实上1971年虽然经济增速不及预期，但是尚未达到需要放宽货币政策的地步。在尼克松的第二个任期出现了CPI保持高位而GDP陷入低迷的“滞涨”状态，此前压低的失业率也迅速爬升到货币政策宽松前的新高；为争取连任而采取的宽松政策带来了得不偿失的后果。

　　（二）1984年里根寻求连任

　　为了遏制通胀在任美联储主席沃尔克曾经在79到80年间数次上调联邦基金利率，并迅速使CPI增速得到了遏制。1984年总统大选时期，里根曾经私下命令沃尔克，“大选之前不要再加息”，联邦基金利率也确实如里根所希望的在1984年下半年开始下行。为维持美联储独立性和抑制通货膨胀，美联储在里根的第二个任期坚持维持较高的利率水平，沃尔克也因此被里根限制了权力并于第二个任期结束后卸任。沃尔克因其为美联储独立性做出的努力和一直通货膨胀的努力受到称赞。

　　2020年特朗普将如何影响美联储

　　特朗普对鲍威尔的威胁十分直白，尝试运用总统权力架空鲍威尔但目前未取得实质性成效。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应当包括十二名成员：7名联邦储备委员会（the Board）成员、纽约联储主席、剩余的11名地区联储主席中的4名（每位主席轮值一年）。目前联储委员会有五名成员：主席鲍威尔、副主席克拉里达、监管副主席夸尔斯、鲍曼、布莱纳德，有两名空缺。特朗普多次发推特表达对鲍威尔的不满，而且已经于2月在白宫讨论强迫鲍威尔卸任。7月2日，特朗普宣布计划提名以观点偏鸽派著称的朱迪·谢尔顿和克里斯托弗·沃勒为美联储理事，但此前的数次提名都遭到了参议院的反对。

　　近期鲍威尔公开发言风格转向柔和：（1）6月19日议息会议后新闻发布会上，鲍威尔表示会坚持完法律规定的4年任期，同时还强调独立性是美联储得以服务于经济和国家的重要特性。（2）7月10日国会证词中鲍威尔柔和，称通胀疲软可能比预期的更持久：美联储对于通胀的预期是通货膨胀指标逐渐回到委员会2%的目标，鲍威尔在证词中称疲软的通胀可能比美联储预期的的更为持久。证词中还提到，2019年以来美国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增加，面临的政治经济风险包括：部分主要外国经济体的经济放缓、贸易政策武器化、联邦债务上限、英国脱欧。（3）7月16日鲍威尔在巴黎发言重复了“通胀不达预期持续的时间比预料的更久”的观点，并称FOMC将采取“适当的”行动维持经济扩张、劳动力市场强劲，使通胀接近预期目标。

　　结论：目前2020总统大选选情不明朗，而特朗普再次当选的意愿强烈，会更加强化其对货币政策的干预，从而创造低利率的环境，以有利于经济的增长从而帮助其再次当选。2018年中期选举部分州的态度转变、经济扩张的略显弱势、选民结构的变化等因素都在给特朗普及共和党造成压力，特朗普有充分的理由干预货币政策创造低利率环境，并且已经在试图干预美联储决策。这一因素将加速美联储态度的转变，为美国货币政策走向宽松加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