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号黑产调查：买卖微信号成为抢手生意？

　　记者李行健）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假如有一天，突然有一个热爱生活、年轻活泼的女孩加你的微信，天天对你嘘寒问暖，直到有一天她说自己失恋了、家人病重了，不得已向你推销茶叶，你会买单吗？

　　这个情节并不是什么偶像剧，而是这两年微信圈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卖茶姑娘”，如果你真“心生怜悯”，那对不起，你上当了。微信用户量巨大，骗子们自然不会放过。而为了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更大范围、更有效率的行骗，微信号成了骗子必备的工具，由此，买卖“微信号”也成了一门抢手生意。

　　记者在网页搜索“买微信号”等关键词后发现，出现了多家微信号买卖平台，这些平台都在公开出售、批发各种微信号，根据微信的注册时间、实名与否、朋友圈更新频次等不同指标，标价各不相同。

　　记者进一步了解到，相当一部分被收购的微信号，被用来微信赌博、低俗资源售卖、“仙人跳”、公众号刷量、实施诈骗等违法违规行为。让很多风险意识淡薄的人上当受骗。而这种微信号主要的主要来源，是卖家自己购买大量手机号之后，再慢慢包装、“养成”。

　　近一段时间，各类以包装精致的微信号为诱饵的诈骗事件层出不穷，“有爱心的白富美赴乡村支教急需你的帮助”“假装需要帮助的未婚女青年，实则推销茶具茶叶”等套路，引得不少人落入圈套。

　　温州市公安局鹿城分局民警介绍，在此前破获的一起电信诈骗案件中，作案团队就是通过对微信朋友圈的不断包装，将其打造为刚刚失恋的未婚女青年，等待男青年主动添加后，再由业务员按照公司统一的剧本，谎称自己从事茶叶茶具销售，父母去世从小与外公外婆生活长大等，进一步赢得信任后再实施诈骗行为，而藏在这些微信号背后的业务员甚至可能是男性。“有专门的模特拍生活照片，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正在聊天的人是个比较年轻漂亮，而且还有可能朝男女朋友方向发展的对象。”民警告诉记者。

　　业内人士透露，此类诈骗行为，第一步就是要收购大量用于营销的微信号。除了用于诈骗目的的，另一部分人大量购买微信号的目的则是吸引网络流量或是参与网赚等生意。微信号商、职业引流者、参与网赚的“羊毛党”等逐渐使微信号买卖成为一门抢手生意，并由此衍生出一系列灰色产业链。

　　记者在网页搜索“买微信号”后发现，多家微信号买卖平台，均有出售、批发各种微信号等业务。以一家名为5C号码网的网站为例，该网站建立于2017年，网站在醒目位置设有“微信号交易”专栏，并有多篇置顶贴文写有“批发零售微信号”“微信老号出售”等。

　　记者随机添加一位微信号销售商后，对方发来目前在售的微信号类型及标价。注册时间半月、三月、半年，注册手机号为国外或是国内，微信朋友圈是否保持更新等，均成为不同标价的影响因素。如“国外新号”标价22元，“国内高质量半年精养带圈（即带朋友圈）号”98元，“国内2012年到2017年的老号”180元等。此外，为了避免被微信后台锁定，这些销售商还在发报价信息时，将“元”用“米”来代替。

　　同时这名销售人员介绍称，实名微信号目前暂时缺货，等“上货”之后另行通知。其他类型的站街号（通过附近的人可搜索到的号）、漂流瓶号以及QQ号、陌陌账号等均有销售，商家有专门的自动验证系统，帮助完成微信号在新设备上的验证。销售人员还提醒，要在登陆半个小时后再修改密码等，“有条件的”可换绑新手机。

　　另一家微信号销售商所售卖“产品”与5C号码网类似，销售人员介绍，实名制微信号或非实名的微信号目前均有销售，但目前微信平台监管力度较大，若出现封号等情况将不予退换。

　　销售人员还透露，群控模拟真人行为批量操作，等“养成”大号之后再高价出售，是目前的常规经营模式。回收的闲置实名微信号数量有限，目前在售的多数实名号、老号均是工作室几年来通过回收手机号后逐渐“养成”的。记者通过一家回收微信号的平台了解到，一年以上微信号100元，多一年多加10元，并需提供本月的账单截图。

　　在媒体广泛报道后，微信平台昨天对微信账号被公开买卖作出回应：对违规帐号进行梯度封禁处理。对于买卖微信帐号的行为，一旦被发现核实，平台会对违规帐号进行梯度封禁处理。为从根源上打击养号黑产，微信安全团队一直执行着代号为“死水行动”的项目，旨在削减黑产养号的绝对数量，从根源上努力净化微信的健康生态。

　　不过，黑产从业者想尽各种办法逃避平台监管，打击的效果如何，还有待进一步观察。除了平台打击，微信号明码标价、公开买卖要承担哪些法律责任呢？北京康达律师事务所律师韩骁提醒，有人或许认为自己闲置的微信号“闲着也是闲着”，但将自己微信号交易之后，可能会面临极大的法律隐患。

　　《腾讯微信软件许可及服务协议》中显示，微信账号的所有权归腾讯公司所有，用户完成申请注册手续后，仅获得微信账号的使用权，且该使用权仅属于初始申请注册人，同时，初始申请注册人不得赠与、借用、租用、转让或售卖微信账号或者以其他方式许可非初始注册人使用微信账号。

　　记者调查发现，部分卖号平台还发布了“免责声明”，称“只销售给正规微商、正规合法公司使用，如用于非法用途发生的一切责任由账号使用者自己承担”。韩骁认为，这样的免责声明并无效力。买卖微信号涉嫌违约，同时也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及非法利用信息网络罪，严重者还将涉嫌诈骗罪及其他犯罪。“（微信号售卖者）如果还涉嫌其他犯罪，比如利用这种买卖的微信账号实施诈骗、组织卖淫或者非法开展赌博等犯罪活动，会被依据相应的法律规定进行处罚。”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学研究所副教授朱巍认为，微信号买卖让电信诈骗可溯源性变成空谈，网络实名制的意义被消解。“微信号买卖涉及到网络实名制的问题，因为现在的微信号大多数通过实名认证，这个实名认证是根据手机号码的实名。有一个观点是，现在的网络法制基础就是网络实名制，如果现实的人和虚拟的人不能做到一一对应，那么后续的法律体系可能无从谈起。如果微信号可以买卖，就意味着现实的人和虚拟的人对应不上，这就让网络实名制被架空了，这是违法《网络安全法》相关规定的。所以出售微信号是一个严重的违法行为。”朱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