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县城里的“夜间经济”渐次繁荣
春节期间,县城里的“夜间经济”渐次繁荣
▲广西夜市。
-过年想不想回老家?
-想。
-回家那几天有何感触?
-无聊。
以上,就是我以往对回家过年的基本感受。
北漂数载,人如风筝,家就是那根线,春节则是收线之时。
但每次春节回家,待了几天后,我就有些待不住。
因为太无聊。
跟被逼相亲、被催婚催生无关,也非我“嗨点”太高,我觉得无聊的原因很简单:从大年三十下午到初四,我老家那县城的街上像是被“格式化”过一样。小馆子、小饮品店、小摊点,清一色“暂停营业”,就没几家开门纳客的。至于“夜市”什么的,还是别提了。
莫斯科没有眼泪,老家县城没有夜生活:想吃夜宵?没有。想找个饮品店坐坐?也没有。
超市、商场、酒店倒是开着门,但这跟我心里的“市井气”,总还有点距离。
得声明,这真不是“我的家乡我来黑,让地域黑无黑可黑”式的黑家乡。
我老家在湖北黄冈,这是我籍贯意义上的“家乡”。真正的老家是在村里,离县城得1小时车程+1小时山路。
2011年初,村屋塌了半边,在我的“唆使”下,父母穷尽积蓄,在县城里买了套90来平的房子。自此以后,我回家过年,主要就是回到县城的这处“窝点”。
在县城过年,逛街方便了,备年货方便了,“走亲访友”也方便了(近几年,亲戚也纷纷在县城买房),可过年那几天,想跟堂亲表亲们大半夜出去“浪”会儿、吃个夜宵,还真没地方可去。
于是只好“家里蹲”。过年也因此被压缩成极简模式:除夕夜,全家围电视旁看春晚;接下来几天,则是跟家人或亲戚唠嗑、看电视、斗地主“三项循环”。
对信奉“唯有美食跟更多的美食不可辜负”等食客信条的我来说,这既无聊又难熬。原本觉得“没有什么无聊是一顿美食排解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顿”,结果……一言难尽。
所以每次在家过年,看着朋友圈里晒出的地方美景、特色美食,我只能悻悻地感慨:“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毕竟,就连过节期间在街上吃点家乡特色的小食,像热干面、炸豆节、排骨藕汤面之类的,也是奢侈。
虽然我也知道,那些开小吃店的、摆小摊的也都得回乡下过年,可心中终归有几分失落:舌尖上的乡愁得不到舔舐,终究是憾事。
但“我什么都没有”的感慨,到了岳父家就会自动“失效”。
岳父家在广西梧州下辖的县城。前些年,我有时会在岳父家过年。到了当地,我才真正地感知到,年味的地域差异会这么明显。
▲田螺
同样是县城,我老家那些小吃店或饮品店,过年期间煞是“高冷”;而岳父家附近,满大街的田螺店、螺蛳粉店、酸猪脚粉店、炒粉摊、酸野摊,对路人的味蕾轮番挑逗,即便是大年三十的晚上都不关门。
在那里,过年时非但不缺“夜间食堂”,奶茶一条街和甜品店之类的,也是灯火通明。大年三十或初一,街头满是人:跳广场舞的,压马路的,吃各种路边摊的。到了晚上十点多,还一片热闹景象。
故而,每次到那边过年,除夕夜或年初一晚上,我都会恢复夜行动物本色,街头觅食成了保留项目,来上一碗田螺加酸笋,或者一盘小肠炒河粉过后,乐不思“楚”。
也因如此,面对每到年底都会被媒体“回锅翻炒”的那个世纪难题——“回男方家还是女方家过年”,我的胃部都替我做了回答。
但这都是“以往”。
你没猜错,言至此处,进度条还没到行将结束的时候,剧情还有转折——近几年,事情正在起变化。
这两年回湖北老家过年,我发现,情况明显有些不一样:虽然除夕夜那些吃的、喝的、玩的小店小摊都打烊收摊了,但从年初一起,很多店又开起来了,很多摊也摆起来了,烟火气有了,生机也就有了。
特别是几个大型商超周边,“商圈”的轮廓隐现,尽管那些小店算不上商业基础设施。而今年过年期间,早早开店迎客的店面就更多了。
吃的有了,玩的多了,年当然也能过得更惬意,过年时的休闲自然也能跳出“娱乐全靠斗地主”的螺旋了。
至少对我而言,县城里“夜间经济”的渐次繁荣,让我的年过得惬意得多。
尼不采说:每一个不曾让嘴巴起舞的日子,都是对节日的辜负。我算是这方面的实践派:早上吃上一碗热干面和几块面窝,夜晚从县人民广场往正街溜一圈,来几根炸豆节,再来一份臭豆腐,再来上一碗瓦罐汤,或喝上一杯珍珠奶茶,把味蕾调理得360°无死角得巴适,这年就算没虚过了。
前不久,看到部分北方的大城市都出了政策,意欲“点亮”夜间经济。而老家所在县城春节期间夜间经济的逐渐繁荣,也让我看到了市场对发展夜间经济的牵引力,我想,政策层面该做的,或许就是“借力使力”吧。
而毫无疑问,有了夜间经济的“助力”,过年会过得更滋润。这也是为什么如今被问起“年过得怎么样”,我的回复口径也有了变化——
“好着呢”。
□ 仲鸣(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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