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国际经济环境的六大特征

    岁末年初，历来是各种形势的“预测季”。随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临近，社会对此的关注也持续提升，国际经济形势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方面。当前，我国经济总量不断扩大，与外界融合度更高，国际经济环境对国内改革发展的影响越来越大、传导效应越来越复杂。同时，虽然国际经济环境非我可控变量，但我国毕竟已是国际贸易、国际投资、国际原材料和众多商品等诸多领域的“重量级玩家”，对外部经济环境的塑造能力也在增强。认真分析明年国际经济环境的特点及演变，尽可能趋利避害，主动作为，日显重要。

    总的看，明年国际经济环境可用“深刻调整”来形容，一些因素甚至可能成为未来一段时期的新常态，具体讲，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全球增长动力“去中心化”或者说“多极化”。近10多年来，世界经济的主要引擎是中、美两国，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市场经济体虽也贡献颇多，但基本具备“双中心驱动”的特征。而从近期情况看，世界增长动力来源变得有些散乱，中心不明。美国经济复苏起起伏伏，欧洲经济反复震荡，日本经济一波三折，金砖四国和新兴市场经济体除中国之外，其余国家略有“褪色”。从明年来看，这个势头可能还要延续，没有哪个经济体能“一枝独秀”、“独撑大梁”，可以说，世界经济进入了“战国时代”，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一些组织纷纷调低明年世界经济增长的预测，也是基于对主要经济体的预测。这是从国家层面看，从产业层面看，也是如此。房地产、汽车等传统动力衰减，而新的科技和产业革命尚未真正破茧，还担不起支柱之责。

    第二，国际贸易规则“碎片化”。一方面，作为国贸规则的龙头，世界贸易组织多哈谈判虽然达成了一些协议，但总体进展不大；另一方面，各种区域性自由贸易安排层出不穷，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谈判，这两个谈判虽然还未完成，但潜在的影响不容小觑，此外还有不少的双边自贸谈判和投资安排。这些区域性自贸安排，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对WTO形成有益补充，也可能提升现有的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水平，但也很容易因封闭和排他造成规则的碎片化，造成市场的分割和不公平竞争，造成一些新的投资和贸易障碍。

    第三，各主要国家宏观经济政策“两极化”。6年前，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G20机制很大的一个成果，就是要加强各国宏观政策协调，避免以邻为壑、祸水它引，效果是好的。但随着时间流逝，各主要经济体复苏进程参差不齐：美国经济韧性仍在，欧洲经济隐患未除，日本经济三箭齐发后续乏力。因之，各国宏观政策重弹自行其是的老调，步调更加难以协调。比如，最近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宣布将结束资产购买计划，实施6年之久的量化宽松政策阶段性落幕，货币政策逐步向正常化迈进；而欧洲央行前一段降息并出台刺激信贷的新计划，下一步还有降息压力；日本更是多次放水，前几天日本央行又推出新一轮宽松政策，增加基础货币投放、增加购买国债余额、扩大购买风险资产规模，等等。美欧日三大经济体货币政策正出现明显的“一收两放”态势，协调是谈不上了，后续影响如何，值得高度关注。

    第四，国际投资流向“重构化”。多年来，国际投资主要呈现从发达国家流向发展中国家的格局，美国、中国多年占据吸引外资的冠亚军位置。现在，随着各国经济实力的消长及环境的变化，国际贸易投资出现了一些变化的端倪。一是向发达国家回流比较明显，不仅发达国家之间相互投资增多，而且原来投向发展中国家包括中国在内的部分投资转投发达国家，一些调研表明，美国一些跨国公司“返美设厂”的意愿提升，原因是随着机器人大量使用等，美国的生产成本降下来一些，投资环境也更好一些。二是向东南亚、拉美的投资意愿增强，原因同样是成本问题，当然，日本企业对我投资下降还有些政治、外交方面的原因。可以预见，随着这些地区环境改善、熟练劳动者增加，一批新的投资热点可能喷涌而出。三是我国的对外投资持续加大，有材料表明，2002年~2013年，我国对外投资规模增长了近40倍，从27亿美元飙增至1078亿美元，今年前9个月，同比增长21.6%，年度估计能在1000亿美元左右，我国成为净资本输出国已指日可待。这些国际投资流向的“重构”，可能预示着若干年以后，产业链、价值链可能也随之调整，冲击可以预见。

    第五，国际油价和重要原材料价格可能“低迷化”。经济增长降速、失速之下，国际油价和原材料价格自然也难避颓势、低位震荡。自今年6月底开始，油价破位下行，纽约商品交易所和伦敦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从每桶110美元左右跌至目前的80多美元，跌幅20%多，我国成品油价格“七连跌”，国内绝大多数省市93#汽油零售价格全面进入“六元”时代，铁矿石等矿产品也出现类似情况。目前看，在世界经济乏力、中东、乌克兰等地地缘政治纷争难解、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内部步调不一，加上美国页岩气革命大幅增加了世界油气市场供给等因素综合作用下，国际油价可能还会低迷一阵子，当然，油气开发也受到成本的硬约束，有专家认为，油气开采成本平均要在六七十美元左右，有的高达100美元左右，故油价再往下降的空间也不大。作为这些商品的进口大国，油价和重要原材料价格下跌总体利好，但也有些不利因素，比如油价下跌，可能压低一些新能源的价格，使我国正蓬勃发展的部分新兴产业失去动力。

    第六，战争国际暴恐公共卫生事件等传统、非传统威胁可能“持续化”。现在的世界很不太平，“阿拉伯之春”变成了“阿拉伯之冬”，素称“欧洲粮仓”的乌克兰冲突不断，突然“崛起”的“伊斯兰国”四处出击，加上埃博拉病毒持续肆虐，尚未找到可靠根除手段，等等。这些传统威胁和非传统的威胁，不仅对当事国，而且对地区和世界经济的冲击也往往不小，现在一些非洲国家已经因为埃博拉而陷入经济困顿，倘若再涉及到撤侨、撤资、闭门歇业等问题，可能冲击更大。

    上述六方面特征，于我国而言，并不都是坏事，倘若应对得当，不少可以变为好事。比如增长动力“去中心化”，一方面，美欧日等发达市场成长度有限，可能为我商品进入添了些障碍，另一方面，又为我实施出口多元化战略，开拓更多的边缘市场提供了机遇。同时，群星暗淡，我独璀璨，也可提升我国国际地位，使我资本、产业、装备等更易“走出去”，使更多国家来搭我国发展的“便车”。再如，新的重大科技革命尚未突破，新兴战略性产业还没有成为支柱产业，虽然可能影响世界经济的持续稳健复苏，但也为我赢得了时间，倘若突然出现一些科技和产业革命，而我国又未准备好，岂非措手不及、优势丧失？因此，我们还是要认真分析，危中寻机，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从容应对外来风雨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