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在纽约(2)

　　对于中国民企海外投资需要经历的国内繁琐审批程序，冯仑显然准备不足。万通实业注册在怀柔，而批准境外投资需要从怀柔批起，最终他们总共盖了106个公章，如果每个部门跑两天盖到一个章，也要历时212天。但从租约谈妥到信用证提交的时间节点，只留给他们6个月时间。

　　急于毁约的莱瑞正是利用了审批时间难住了冯仑。莱瑞曾让冯仑画个审批的路线图给他。冯仑团队画了半天，没敢给莱瑞，因为太复杂了。

　　冯仑至今认为这是他自做生意以来最感到惋惜的一桩买卖，“万通完全可能取得一个超级成功的项目，就差了7天，结果租金到现在涨了一倍。”他说，“时间都耗在项目报批和信用证的审批上了。”

　　但冯仑最终还是圆了“世贸”梦。2008年，莱瑞家族迫于金融危机将世贸中心1号楼和3号楼的开发权都卖给了纽约港务局。冯仑于是再度追求易主了的新世贸中心。总结了上次经验教训，冯仑早早地将信用证申请下来，谈判前还放了一大笔现金在纽约。

　　之前的谈判失败固然让人不愉快，两年前合理不合情的毁约行为，让莱瑞家族赚到了钱，但也把万通推上一个外界既同情、又佩服的特殊地位。投桃报李，最终在经过总共1825天的谈判后，2009年3月，万通实业和港务局达成协议，成为世贸中心1号楼的第一个租户，租金从每平方英尺80美元起，逐年递增。

　　对于冯仑来说，这只是万里长征跨出的第一步。这是中国房地产企业第一次被放到国际化背景下的大场面，如何架构中国中心的盈利模式，如何参与国际市场竞争，这些都将考验万通经营的硬功夫。

　　花了7年时间和巨额投资去做一个风险极大的海外项目，有朋友向冯仑开玩笑说，还真不如在国内囤两块地。对此冯仑认真地回应道，万通是站在未来安排今天的事情，今天可能很多人看不懂，甚至一些一般员工也看不懂。但他更需要站在未来思考。

　　中国中心的故事也给对外扩展的中资企业敲响了警钟。今年2月25日，途经纽约的商务部副部长马秀红在纽约大雪纷飞中，走访了中国中心七号楼正在装修中的市场中心，主管海外投资的马秀红特地指出中国企业在海外发展的困境还很多，海外投资切忌被意识形态化，在政治与经济困境时被当作头羊打击。

　　历经7年波折，万通在纽约有多达40人的顾问团队，包括房地产咨询团队、法律顾问团队、会计和设计团队。万通团队的这些变化，亦让李娴清惊讶于这家中国企业的快速学习和国际化适应能力。“在纽约做事必须按纽约方式做，如果省去昂贵的律师、中介及会计师费用，企业将寸步难行。”李娴清向《环球企业家》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