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提升式转移很重要
清晨,幼教刘金慧和丈夫带着口罩,在818路燕京航城站上车,40分钟的车程中,他们看着不断涌上车的人群慢慢将车内的空间“榨干”。媒体对燕郊“睡城”的描述,几乎每天都要在他们眼前过一遍。但比起交通,刘金慧坦言,她更在乎雾霾。出门就要戴上的口罩,成了他们夫妻俩在北京生活中累赘但又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刘金慧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在她的老家河北,空气同样糟糕。每次回家,行囊中的口罩,已让她隐约觉得这是一个“成片”的问题。北京外来常住人口中,河北省占了1/5,已达155.9万人。刘金慧相信,这种“污染连片”的感觉,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感受。
“污染连片”问题已引起了国家关注。2013年9月,国务院发布了《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随后,北京、河北、天津等省份立下“军令状”,共治雾霾。
当这些治霾“军令状”与中央领导对京津冀协同发展提出的新要求“相遇”时,便有观点提出,究竟是治理雾霾倒逼了京津冀一体化提速,还是蓄力多年的京津冀一体化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彻底解决雾霾问题?毕竟,起因不同,政策发力点便会有所差别。
雾霾只是诱导因素
“目的与结果,不能割裂。”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区域经济研究室主任陈耀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只要弄清楚我们为什么要实现京津冀一体化,这个问题便不难理解。”
陈耀认为,一方面,就内部而言,大城市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便会出现各种问题,需要有所转变。例如,北京这种大都市功能过度积聚,导致大量人口涌入,雾霾、交通等“城市病”,这需要从要素积聚阶段向功能疏解阶段转变。伦敦、巴黎、东京等城市,都有过这个阶段。
另一方面,从宏观角度来看,将京津冀协同发展上升到新高度,是为了建立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群。陈耀认为,以上海为中心的长三角是世界第六大城市群,它充满了竞争力,而京津冀的发展明显滞后,发展速度和竞争力亟待提高。
陈耀认为,基于上述两方面的原因,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有两个目标,一是实现京津冀内部的均衡、协同发展;二是缩小他与国际化都市群之间的差距,提高国际竞争力。“说到底,是我们的经济发展到了需要加强区域一体化的阶段,雾霾只是个诱导因素。”
在功能疏解中驱霾
当前,京津冀地区污染严重、产业结构偏重、发展差异偏大,在这个前提下,三地如何实现协同发展?
对此,陈耀认为,要解决这一问题,就要顺应发展规律,对于过于积聚的都市功能进行疏解。
然而,如何疏解,一直以来都颇具争议。一般情况下,一个城市会将非核心功能向外疏解,但哪些不是核心功能呢?对此,各界仍没有一致意见。
“现在有一个主流观点,认为北京低端产业应该被疏解。但这些观点似是而非,疏解的选择一定要审慎。”陈耀认为,对某个具体地区而言,高中低端产业应当相互配套,缺一不可。所以,北京不可能仅要高端产业而不要低端产业。例如,劳务市场中的月嫂、钟点工,都能让居住在城市中的人们享受便捷且不可或缺。即便是大都市,在这一点上也不例外。
相对于产业转移、功能疏解,刘金慧更关心的是这些手段能否解决雾霾等问题。若“城市病”持续下去,她会考虑跳出“京津冀”,去沿海地区生活。“这不是开玩笑,这种环境对老人和孩子的伤害太大了。如果我有了孩子,而雾霾依旧严重,我一定会有所行动。”刘金慧坚定地说。
那么,功能疏解,真的对治理“城市病”有所帮助吗?
“对于‘城市病’,我们要解决的是环境污染和交通拥堵问题。”陈耀表示,北京的产业转移早已在进行,高耗能、高污染的产业在北京已经很少了。例如,首钢、焦化厂等都已迁走,所剩的仅是燕山石化等少数企业。下一步,要解决环境问题,可以从议论较多的汽车行业入手。“在北京,汽车行业从南到北,布局较为分散。而且,北京大可不必将这种生产作为主导产业,应当进行保留高端车、自主品牌车、设计环节的疏解。”
而对于交通拥堵问题,陈耀认为,要对影响北京交通最大的机构、行业进行适当的调整,以解决主城区的交通问题。可以将医院、学校等适当向周边扩散。
“这种资源的转移,会优化结构,解决内在的环境、交通等问题。”陈耀说。
转移不等于简单复制
当前,治理污染、缩减产能,给河北经济发展带来巨大的下行压力。陈耀表示,产业转移,不是“平面复制”,而是提升式转移,工艺流程和产品设计都要有所提高。
同时,陈耀还强调,这种产业的转移有自身规律,从世界范围看,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也是重化工率先向外迁移,而承接这些产业的地方,往往有阶段性的发展需求,并且有足够的环境容量,允许接受这种转移。
“可以说,这是一种双向需求,京津冀之间的产业转移也遵循同样的道理。”陈耀举例说,“在国际金融危机之前,北京转移出去的钢铁行业,就利用了河北的资源优势、港口条件,不仅提高了集中度、降低了污染,也让钢铁产业得到了新发展。”
如果说钢铁等重化工行业的转移是发展需求,那么,与公众生活息息相关的教育、医疗、体育等北京的优势资源如何化积聚为疏散?一定会向河北转移吗?如果要转移,医生、病人、学生是不是一定会随之而去?就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而论,恐怕难有太多愿从者。
对此,陈耀表示,大家对于这些资源转移的方向存在误解。都市圈的圈层结构并非按照城市划分,即北京、天津、河北。真正的圈层结构,第一层为主城区;第二层是北京区县,按照六环来计算,六环以外的北京版图都属于第二圈层;第三层是环京津地区;再远一点就是外围圈层。而教育、医疗、体育等资源的疏解,是指从第一圈层向第二圈层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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